下午,梁帝批改完最後一份奏摺,秦大福上前把摺子一堆堆整好。梁帝沉默了一陣,忽然沒頭沒腦地問:“秦大福,你看睿親王待他殿裡的宮女如何?”
秦大福堪比梁帝肚子裡的蛔蟲,立刻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裝作思考的模樣,過了一小會兒小聲說:“皇上,老奴看睿親王殿下對那些宮女不上心。”
梁帝手指輕輕敲著桌子:“宮裡嬪妃美人眾多,你看睿親王見到她們是否有異色?”
秦大福冷汗冒出來了。他雖然知道皇帝想表達的真正意思,但這樣說可太容易讓人誤會了:“老奴見睿親王對娘娘們恪守禮節,目不斜視,敬而遠之。”
“唉!”梁帝長嘆一聲,一掌拍到桌子上,摞地高高的奏摺都微微一顫:“這小子是真想當和尚啊!”
“你說奇了怪了,這小子看上去龍精虎猛,怎麼偏偏就對女人沒有一絲興趣?昨日李妃想給她弟弟招親,想她弟弟今年不過弱冠,小七可已經二十二了!誰家的公子哥兒到了這般年紀身邊沒有三四個美人兒,偏偏他成日往軍營裡跑,要麼練武要麼看書。朕特地選了十個美女送到他的毓秀宮中,本來是想誘他開竅,他卻真將這十個百裡挑一的美人兒用來做灑掃之事,木頭成這樣,真是氣死朕了!”
秦大福看梁帝離開桌子,揹著手來回轉圈,暴躁地跟個困獸似的。秦大福挺同情皇上的,開口安慰:“皇上啊,您著急也沒用啊。這事兒還得看睿親王自己的意思啊。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再說睿親王一個軒昂男子,他要是不樂意,誰能勉強地了他?總不能找個姑娘霸王硬上……那個弓吧?”
“老奴看王爺是心善。他記著當年的預言,不願意連累了人家姑娘。”
梁帝停止腳步。利刀一樣的眼神瞟了秦大福一眼。秦大福一凜,暗罵自己多嘴,伸手就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後縮脖子裝可憐巴巴。
梁帝哼了一聲,眼神總算沒有剛才那麼冷了:“這傻小子。他是天潢貴胄,他看上哪個女子,是那女子闔家闔族修來的福分!”
梁帝深吸一口氣。他心裡堵得慌。當年聖僧說的小七命中劫難重重,活不過三十歲,這件事一直是壓在他胸中的大石。梁帝打心裡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可聖僧的預言幾乎沒有落空過……
從小小七就孱弱多病。其他同齡男孩子調皮上房揭瓦的時候,他就是安靜地看書。總算隨著時間流逝慢慢長成軒昂英挺的青年,卻還是一直近乎自虐地剋制自己。
“不行!豈能讓那傻小子一意孤行!朕非得把他扭過來不可!男歡女愛,本來就是人倫正事,有什麼好躲著的?!且他本來就是梁國最尊貴的男子,朕既不容許別人看不起他,更不許他看輕自己!秦大福!”
“老奴在!”秦大福一邊忙不迭地答應一邊兒暗地裡翻白眼。想他八歲就淨了身,男歡女愛什麼的早就無緣,亦不動心。美女還能有金銀珠寶那麼可愛?梁帝這麼鄭重其事,他卻覺得皇上是吃撐了沒事幹打算折騰弟弟玩呢。
他的預感又一次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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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徵兆,睿親王的生活卻忽然變了風向。準確來講,是變糟了,那種讓人覺得很無語,很囧囧有神的糟糕。
先是毓秀宮的大門被鎖了。接著十名明豔動人的宮女集體罷工,不灑掃喂鳥了,反而鶯鶯燕燕痴纏他一身。回顧四周,環肥燕瘦,左邊的熱情火辣大膽勾引,右邊的臉頰緋紅,含羞帶怯,還有的哭如梨花帶雨,說什麼皇上下了令,要是她們合夥兒都留不住王爺,就全傳送到浣洗局裡去,求王爺垂憐等等。再然後他被下了藥,沒錯,就是那種藥。
大內第一高手秦大福老老實實蹲在毓秀宮的外面。
睿親王本是守禮持重之人,被這些女子痴纏地惱火了,罵也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