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哭只是哭,淚印鮫綃透。一個少女一生最初的戀情,從無望開始,到無助結束,除去淚水,還有什麼可以表達她滿心滿懷的痛苦?所以阮若弱也不去勸她,讓她哭吧,大哭一場會更舒服些。玉連城也不說話,無聲靜默著,他又能說什麼呢?
一時間,三人俱無言。
終於阮若鳳哭夠了,拭盡淚水,她紅腫著眼睛道:“表哥,一直以來我都盼望著可以嫁給你,可是現在,你要娶公主了,我再也不可能得到你了。”最後這句話,帶著很深很深的悵惘,“不過沒關係,表哥,只要你會幸福就好。祝你和公主白頭偕老,恩愛萬年。”強顏歡笑的一句祝福,阮若鳳說得眼中又有淚水盈盈,一語完畢,便掉頭奔出屋去了。
“二姐姐……”阮若弱追出屋外,想想沒必要再追,她已經想明白道理了,不必擔心她再死鑽牛角尖,倒是玉連城這裡的情況她還沒弄明白呢,忙又折回屋去。
《有緣千年來相會》第六十一節(1)
玉連城靜坐在書案前,沉靜而美,如玉雕,見阮若弱去而復返,眼簾抬起,如海蚌在陽光下的微啟,有黑珍珠露出來。
“表哥,你……見過公主嗎?”阮若弱一上來就問最關心的問題。玉連城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點頭。看他這副沉默不語的樣子,阮若弱心裡有點沒底,不知道那個公主究竟是好是壞?不由地要再問,“那她長什麼樣子?性情好嗎?”
“若論美貌,倒也不俗,問性情,我就說不出來了,不過匆匆一面,如何看得出?”玉連城道。
“美貌倒還在其次,關鍵是性情。任她如何美若天仙,若是飛揚跋扈的主兒,那表哥你豈不要慘?簡直就是弄了個太歲回來供著。”阮若弱最擔心玉連城會成老婆奴,實在不想看到溫良如玉的他被驕橫公主折辱。
“性情縱是不好,我也只有認了,難道還能抗旨不成?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一門老少的性命哇!”玉連城眉端眼底全是無奈。
阮若弱怔住,確實,她急急忙忙四處打聽公主的性情如何又有什麼用?好與不好,都得認了。皇帝下的旨意,難道是能違抗的嗎?這可不是講民主講人身權利的二十一世紀,封建社會里什麼事情都是皇帝老子說了算,別人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啊!你敢抗旨?滿門抄斬再加株連九族。
“表哥,你人這麼好,老天一定會保佑你。公主不但美若天仙,而且賢德淑良,你會和她舉案齊眉,恩愛偕老的。”事已至此,阮若弱只有挑寬心話說給他聽了。
玉連城聞言淡淡一笑,笑容裡有輕愁淺哀:“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阮若弱心中一突,一時說不出話來。兩人相對無言,屋裡靜靜的,只有博山爐中一縷輕煙,似有若無的飄渺著,彷彿一縷情愫,似有若無間……
夜間亥時。
微月半天,夜風如水。阮若弱躡手躡腳地從阮府後門溜出來,重門輕啟處,她嬌俏雪白的臉龐在沉墨般夜色中浮出來,是一朵行走中的曇花。窄巷深深中,李略已經騎著一匹高頭駿馬靜候在門前,見她一露面,粲然的笑容如夜來香綻放,直接從馬背上俯身攬她上馬,輕輕把她放在身前,雙手牽韁的同時,自然而然也環住了她的身子,然後,他雙腳略挾,一抖韁繩,駿馬四蹄翻飛,如閃電般竄出了巷子。幸福記憶,從此離不開深藍透明的夜空、浮光躍金的凝碧湖水、流離星光般的點點螢火蟲、李略溫暖有力的懷抱,還有他的唇—輕而柔的吻。
暗夜無人的凝碧湖,兩個人興致勃勃地一起和衣跳到湖水中夜泳,阮若弱要和李略比賽,看誰可以先游到湖的另一面去。兩人都是高手,只見湖面分波劈浪,兩道雪練似的水花向前湧進著,時而有魚被他們驚擾到,撲哧一聲跳出水面,再落下,如夜的音符跳躍。月光下的湖水,本是靜謐無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