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時來運轉,在異鄉發了大財,總想衣錦榮歸。前世是剩女,讓父母憂心了半輩子的她,亦有這樣的心結。
走出玄覺寺,望著不遠處的靖蘭城,眼光定格在紅豆院所在的位置,她心裡有種豁然開朗之感。那些前塵往事,有再多遺憾,都已經無法彌補,她唯一能把握的是現在,不能再念念不忘,不能再製造新的遺憾。
周長齡領著一幫人守在外面,見她出來。忙迎上前問:“少夫人,要走了嗎?”
她點點頭:“到城裡去,我要逛逛這邊的布店。”
靖蘭城地處熱帶,不需要穿棉襖,棉花種植不多,但本地有種很結實的土布,稱為壯錦,白質方紋,豔麗厚重。她看紅豆院的女僕穿過,還特意詢問過織法:以白棉線作經,彩色線作緯,採用通經斷緯編織而成,五彩斑斕。婦女們用來做裙子和包頭,上衣則是藍色或青色的單襖。
除了壯錦,還有一種靛青土布,給男人做衣服用的。這些布都有個特點,就是耐穿耐磨,就不知道產量和價格若何。五彩壯錦可以訂購一些,做成風格特異的裙子和小飾品,放到雙姝館裡試銷,靛青土布,則看能不能做軍衣了。
一群人走走停停,俞宛秋主要看布料和藥材。行軍打仗。免不了受傷,傷藥也要備足。她多少看過一些醫書,知道哪些可以止血消腫,哪些可以防治消化道疾病,靖蘭城這邊還出產一些她沒見過的藥草,於是向藥材鋪掌櫃垂詢,掌櫃們也很有耐心,給她認真講解。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走到一處集市,周長齡突然指著一個賣胭脂水粉的攤子悄聲告訴她:“王爺和世子就是在那兒遇刺的。”
“天!”她不禁驚撥出聲,這裡是靖蘭城最熱鬧的一條街,人口密度這麼大。殺手怎麼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直接在鬧市區就動起手來?若非趙佑熙親眼看到,她會懷疑殺手其實是梁國人假扮的,普蘭不過是梁國的附屬國,普蘭人在梁國的大街上公然追殺梁國人,這不是公然挑釁國威嗎?
她想像當時的情景,肯定是雞飛狗跳,驚叫連連,最糟糕的是,小販們都是典型的佔道經營,處處擁塞不堪。難怪趙佑熙說劍都來不及拔,根本是沒辦法拔嘛,這麼擠,有武功都使不出來。想到他背上的傷,她心裡湧起一陣疼惜。
“姑奶奶,你看那裡”,紋繡的聲音中透著興奮。
俞宛秋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個貨攤上擺著數十幾匹花布,這些布跟本地的壯錦風格迥異,色彩淡雅,質地輕柔,但又不是絲綢,不知道用什麼織成的。
攤主是個普蘭人,雖然有偽裝成小販的普蘭殺手行刺自己的夫君在先,俞宛秋也沒狹隘到那種程度,把所有的普蘭小販都看成殺手。她走過去和顏悅色地問:“老闆,這種布怎麼賣?”
“三兩一匹。”
“這麼貴?”摸著一匹藕荷色布料的紋繡撒開手,她本來還想買一匹呢。
攤主機板著臉說:“蘭錦本來就貴,想要便宜的,可以買粗布,三十文就可以買一匹。麻布更便宜,三十文都不要。”
擠兌完紋繡,又打點起滿臉笑容向俞宛秋獻殷勤:“少夫人一看就是識貨的人,我這蘭錦,本來也是織給少夫人這樣的人穿的。”
俞宛秋淡淡一笑問:“你剛說的粗布,哪裡有買的?”
攤主抽出一匹他自認為最好看的布,想捧給俞宛秋看。不料聽到這樣的話,如同被人兜頭潑下一瓢涼水,悻悻地說:“粗布哪裡都有,這裡有,我們普蘭也有。”
“你可不可以把普蘭的粗布運些過來賣?”據她剛才打聽到的行情,本地自產的布結實歸結實,但價格並不便宜,一匹靛青土布要價五十文。如果普蘭的粗布只有三十文一匹,拿來做軍衣面料,可以省下不少成本。
攤主疑惑地看著俞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