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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樂,請的也是一位宮廷樂師,本朝很有名的魏無涯,他至今仍在皇家梨園餘音殿服務,每旬來沈府指導一次。

至於明數,也就是現代的算術課,沈府會給姑娘們開這門課,倒出乎俞宛秋的意料之外。這說明沈府的主子對女兒寄予的期望頗高,指望她們將來出嫁了都是當家主母,所以得頭腦清醒、能寫會算。這門也是每旬兩個下午。

其餘的下午,都交給了明繡師傅薛大嫂。她也跟佟夫子一樣住在沈府,不教女紅的時候,便為沈府的主子們繡些衣物。

俞宛秋第一次見到她就印象非常好,她不算美麗,但風姿嫻雅,表情是那種過盡千帆後的波瀾不驚。穿著打扮很樸素,衣服上不見一點繡紋,即使在衣角處也找不到任何標誌。

一般的女人,只要是會繡的,都愛在自己的衣服手絹上做個標記什麼的,如俞宛秋的手絹上就有個“秋”字。擅繡如薛大嫂,居然完全不為自己繡什麼,可見為人之低調,心態之沉潛,因為她並不老,也就二十幾歲,還處在愛美的年紀。

當然“秋”字手絹在文瀾閣事件後就被俞宛秋全部淘汰了,因為她見識到了流言的可怕,和古人對女子名節的敏感程度。萬一哪天她被人陷害,就像某些影視劇中的狗血情節一樣,猥瑣男買通僕人偷去她的手絹,然後誣賴她跟他有私情,為了遮羞,沈府只好讓她委身下嫁。

別說不可能,文瀾閣事件後,她覺得有些事還是防患於未然比較好,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世道險惡得很。

薛大嫂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凝碧,俞宛秋總覺得,叫薛凝碧的人決不會出自蓬門小戶,因為文化氣息很濃。望著薛凝碧眉眼淡淡的素淨身影,和眼瞳間偶爾閃過的一抹暗淡,俞宛秋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讀過的一首詩:“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不知薛凝碧可有這樣的感嘆?芳華正盛而孤身飄零,再嫻靜的女子也有幾分悵然吧。

薛凝碧讓俞宛秋覺得親切,還因為她也是來自南邊的人,只不過不是南府,而是蘇城。

蘇城到底是不是蘇州,俞宛秋沒考證過。這個異世的許多地名都是既熟悉又陌生,如南府,其實就是現在的南京,但在南京的城市發展史上,雖然名字變更過許多次,好像並沒有叫過“南府”。當然,對穿越人士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習慣了就好。

上過幾次刺繡課後,俞宛秋試著邀請薛凝碧到山水園做客,薛凝碧起先沒答應,但聽俞宛秋說自己屋裡收了幾副罕見的刺繡,立刻來了興致。

俞宛秋對她越發有好感了,熱愛自己工作的人是可愛的,刺繡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藝術品,知名繡娘是可以納入藝術家行列的。

俞宛秋沒騙她,她手裡確實有幾塊很精美的絲綢,上面的刺繡惟妙惟肖,比現代的印花工藝還要逼真。其中有一塊最美的,兩面的刺繡竟然不同,正面看是花草,反面看卻是山水。

這樣的刺繡精品,穿在身上豈不浪費?所以嫡母沈娟只是寶貝一樣收在箱子裡,沒有拿出來裁成衣裳。

薛凝碧看到那塊兩面不同的繡品時也嘖嘖稱奇,眼裡光芒無限,喃喃念著:“天那,雙面繡!我還只聽師傅提到過,一直無緣得見,想不到今兒如此有幸。”

俞宛秋驚訝地問:“師傅你都不會繡嗎?”

問完又覺得唐突,這話聽起來像在質疑薛凝碧的能力,忙陪著笑道歉:“弟子不是那個意思……”

薛凝碧很坦然地朝她笑了笑:“你沒說錯,我的確不會繡。據說師傅的祖師奶奶會繡,但師傅的師傅因為一件事跟她老人家鬧僵了,便不肯傳給她了。”

“你的意思是,這門技藝已經失傳了?”

薛凝碧點了點頭:“是的,現存的雙面繡都是幾十年前的繡品,市面上早就看不到了,據說只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