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等他稱帝后,弄出個“太后專權”,甚至“太后黨”,可就糟糕了。
別說太妃完全沒那想法,一個在王府當家作主了幾十年的人,不會甘心往後的歲月每天就只是曬曬太陽打打牌九。他必須防患於未然,世子的婚事正是個好時機。
趙延昌還記得自己從雲州回來的當天,太妃連病都懶得裝,直接坐在椅子上見他,劈頭就問:“他們沒成親吧?”
他垂首回道:“已經成了,拜完堂後才收到您的傳書,您身體好點沒有?”
太妃的臉色變了數變,最後只是冷淡地說:“沒事,前幾天吐了兩口血,有個庸醫說我得了血癆。一時著慌,就怕見不到你了,因此叫人傳了個訊息。這幾天又看了幾個大夫,都說是隻是氣血攻心所致,沒什麼大礙。”孫子都已經拜堂了,這個時候再衝兒子發脾氣有什麼用?平白地壞了母子感情,不如先忍著,以後再想辦法。
趙延昌自然不會揭穿她,只是順著她的話頭說:“您沒事就好,兒子也就放心了。”
趙延昌從雲州回來的第二天沈鶴就登門了,當時他已經在去回望谷的路上。
即使他在家,也不會見沈鶴。手下早就向他稟報,沈鶴去俞宛秋的宅子打聽沈淵的訊息,他猜這人會到王府來,當時就吩咐門人,凡是姓沈的上門,就說王爺不在。
沈鶴後來求見太妃,並在太妃面前造謠,太妃命人給世子傳書,要世子休掉新婚妻子的事,趙延昌都瞭如指掌。他並沒有出面阻止,一方面,想看看世子會怎麼處理;另一方面,他也相信,這等小事,世子不需要他操心。世子的處理方式讓他拍案叫絕,他欣喜地發現,兒子長大了,再不是那個衝動莽撞的少年。
從回望谷回來。趙延昌再去給太妃請安,這回沒吃閉門羹了,雖然太妃的表情依舊淡漠。
趙延昌便笑了笑說:“兒子在路上遇到刺客,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太妃到這時才發現兒子的胸口似乎比平時鼓,臉上頓時現出了緊張之色,指著問:“那裡不會是……”
“一點小傷,不礙事”,趙延昌故作輕鬆的笑容中,似乎還帶上了幾分虛弱。
太妃大聲道:“都傷到要害了,還不礙事?快,傳大夫,傳大夫!”
趙延昌的目的已經達到,怕再留下會露餡,匆匆告辭道:“您好好休息,兒子回凌霄閣再看大夫,傷口其實不深,就是創面大,怕會嚇到您。”
這麼一說,太妃更愧疚了,原來兒子剛剛經歷了生死劫,一回府就趕來看她,她還跟兒子賭什麼氣呢?
那位刺客果然是個福星,經過了這次遇刺事件後。母子倆的感情重新融洽起來。
可惜,老天爺總不肯給人安生日子過,趙延昌回府“養傷”沒兩天,朝廷就派了一位姓李的公公南下,給安南王帶來了一封問責書。
問責書為秉筆太監所寫,上面有皇帝的御印,措辭頗為激烈,大意是:有人在祁陽府下的甘棠鎮見到了安南世子,彼時世子正攜美女同遊,意甚歡洽。既然世子無恙,安南王府卻欺瞞朝廷。誆騙聖君,謊稱世子失蹤,是何居心?
李公公唸完問責書,正待替皇上訓斥幾句,卻見趙延昌紅著眼眶,抖著雙手,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問:“是誰見到了孤王的兒子?是誰?是誰?”
李公公嚇得不輕,衣領被人提著,臉憋得紫漲,口裡啊啊不能成語,差點當場膈屁。
幾個陪同前來的小太監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一起湧上去想拉開王爺,趙延昌兀自激動得不停地追問:“真的嗎?真的嗎?有人見到了孤王的兒子?我兒子沒死?我兒子沒死!哈哈哈哈。”笑著笑著,眼淚迸出,一發不可收拾,把一個痛失愛子,而後又得知愛子尚在人間的瘋癲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