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禮儀師傅徐尚宮,那可是個才女。新朝廷的女官呢,邱掌正原是吳家的管事娘子。殷掌嚴原是乳孃,這樣的人,也好意思在她面前指手畫腳,一本正經地教她規矩禮儀。
殷掌嚴尷尬地站在原地,太子妃說的這些話,她也知道有道理,比如尋常人家,父親的小妾,還敢在當家的大少奶奶面前充長輩不成?
可她話已出口,又仗著曾是太子的乳孃,自認比東宮其他女官更有體面,當即老著臉說:“即便尊卑如此,太子妃也該謙遜些,不要讓人說閒話才好。”
俞宛秋心裡惦著夫君的安危,已經夠煩躁了,偏偏還飛來一隻嗡嗡叫的大蒼蠅,當即放下筆問:“誰說閒話?說什麼閒話?”
殷掌嚴愣住了,她沒料到一向溫和有禮的太子妃對她這麼不客氣,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她原本壓根兒沒把這位才十六歲的太子妃放在眼裡,論起出身,不過是四品官家的庶女。父親早已亡故,無兄無弟,等於完全沒背景,沒依恃,太后為太子選的那些姑娘,哪個不比她出身好,家底厚?靠的不過就是那張臉罷了。
當初太后請她來王府參加端午宴,被劉姑娘當場揭穿和沈家少爺不清不楚,居然面不紅心不跳,還倒打一耙,把劉姑娘氣得半死,她那時候就覺得這姑娘的嘴巴忒厲害。
再過些時,太后派人請她一起去東嶽廟為太子上香祈福,居然沒請到,說外出收租了。一個姑娘家,自己跑到外面收租,成何體統?她活到四十多歲,從沒聽說哪位大家閨秀是自己出去收租的,就算父母雙亡,家裡的管家收不得?分明是不安於室,就想出去鬼混。
果然!收租不過是藉口,不知廉恥地趕過去勾搭太子才是她的真實意圖。
太子也奇怪,那麼多美人全都看不上眼,獨獨喜歡這位,為了她,連從小把他帶大的奶奶都不要了,揹著太后在外面偷偷迎娶。太后每次提起這件事就傷心得紅了眼圈,她們也跟著氣憤,真是狐媚子啊。挑唆得人家祖孫不和。
她們都等著王爺稱帝,世子成為太子後,再看看這女人的下場。就算哄得不知內情的人叫她兩聲世子妃,又頂什麼用?太后不答應,她進東宮後,最多隻是個低品級的妾。誰知這女人也真有本事,嫁給太子不到一年,竟然生了個兒子,硬是讓她母憑子貴,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妃。
滿懷忿恨加上倚老賣老,殷掌嚴說了一句蠢話:“太子妃從小父母雙亡,手下的婢僕哪裡敢管主子?奴婢既然受太后的委派而來,少不得當當厭物,有些該講的話,哪怕太子妃不愛聽,奴婢也要講,奴婢都是為太子妃好。”
俞宛秋怒極,盯著她問:“你的意思是,我父母雙亡,從小失於管教,所以不懂禮儀,得要你來教才行?”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有其他女官朝這邊走過來。現在見太子妃動了真怒,瞿掌書——她是皇后的人——催著說:“殷掌嚴,還不快點跪下,求太子妃恕罪。”
殷掌嚴還在死撐:“奴婢勸太子妃早點安寢,這是奴婢身為掌嚴的職責所在,不知何罪之有。”
瞿掌書立刻指明:“你在主子面前出言不遜,甚至辱及太子妃的先父母,這還不是罪?”
另一位同為皇后黨的楊司賓也跟著幫腔:“掌嚴是掌刑罰的女官,更要以身作則,對主子不敬,該當何罪。殷掌嚴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殷掌嚴被這兩個人說得面色紫脹,又不甘心認錯,場面頓時僵住了。邱掌正得到訊息匆匆趕來,低聲勸殷掌嚴識時務,俞宛秋這才開口道:“算了,殷掌嚴是太子乳孃,我心裡亦敬重三分。今兒之事,原是我自己急躁了,太子帶兵奔赴前線,我心裡就像油煎似的,哪裡睡得著。”
大夥兒忙勸慰著,又說了一些“太子出馬,必能旗開得勝”之類的吉祥話。殷掌嚴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