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來又來過兩回,還揹著我向店裡的夥計打聽,大家都說,姑娘這麼漂亮的人,年紀又這麼小,怎麼可能許給他?他比姑娘大了十歲都不止。但姑娘也要小心。萬一他到處造謠,說得多了,也與姑娘的名聲有礙。”
“多謝您”,俞宛秋由衷地感激,這位李掌櫃,倒是位厚道人。
走的時候,李掌櫃還特意叮囑:“那個人,姑娘一定要想個辦法,不能由著他到處亂說。看是不是找個中人跟他談一下,問他到底要什麼,他自己心裡肯定有數,姑娘怎麼可能嫁給他?多半是想訛點錢吧。”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回去的路上,俞宛秋一直在琢磨沈淵的事。原來只知道這人是個不事生產的啃老族,而且為人薄倖,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文氏的病,其實就是心病。若沈淵肯好好待她,再注意調養,興許不會死的,至少可以多活幾年。
但不管怎麼說,沈淵總是大家公子。又是讀書人,怎麼會無行到這種程度,直接墮落成了無賴潑皮?莫非,沈家真的垮了?
回到新石街的宅子,跟蘭姨說起這件事,蘭姨啐了一口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幸虧戚長生最近在忙別的事,要不然,早一腳踹出他的腸子,丟到河裡餵魚去了。”
俞宛秋嘆息著說:“就因為這樣,我才沒敢吭聲,就怕他們下狠手。”
她不是捨不得沈淵那條爛命,那人的確噁心,對社會對家庭也沒任何貢獻。可一想到發育不良的小峻,就猶豫起來,他娘已經死了,要是爹也不在了,以後怎麼辦?
沈府以前煊赫的時候還沒什麼,反正奶孃丫頭一大堆侍候著,有沒有父親無所謂,他那父親也未必管過他。怕就怕,萬一沈家真的敗落了,小峻會失去唯一的依靠。
當年的俞宛秋,若不是父母財勢雄厚,給女兒留下了大筆銀錢和五個忠心的僕人,只怕早就死了。在沈府的最初兩年,病得形銷骨立,每天抱著藥罐子喝,要落到沈府的人手裡,還能調養得過來?
是蘭姨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疼。幾個丫頭也毫無外心,盡心侍候,這才保住了她的小命。她雖然頂著寄居孤女的名頭,其實身邊沒一個是沈府的人,也從沒受過沈府哪個下人的欺凌。可以說,她是蘭姨和幾個丫頭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小峻比她那時年紀還小,也不可能有很多遺產,唯一比她強的,是有爺爺奶奶。可二太太那人勢利得很,明顯對小峻不滿意,嫌他發育不良,以前就一心想讓沈淵再生個健康的兒子。小峻跟著她,未必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思前想後,拿不定主意。
蘭姨這回表現得比姑娘果斷:“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你若不想要他的命,跟戚長生交代一聲就行了。他們還不是聽你的,你想打折姓沈的右腿,他們不會錯打左腿。”
“是嗎?”俞宛秋失笑,什麼時候,她也變成了特權階層,可以隨便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不過她承認,蘭姨講的確實有道理。沈淵之事,不能再拖,必須儘快處理。世人都相信一句話:“無風不起浪”,流言傳多了,人們會認為,即使你跟這人沒婚約,肯定也有些什麼牽扯不清的曖昧關係,要不然,他怎麼不去纏別人,單單纏著你呢?
於是她傳來戚長生,剛提到沈淵的名字。戚長生就拱手回道:“茶樓掌櫃說的,是前幾天的事吧。”
俞宛秋大驚:“你們已經把他……”
“姑娘放心,沈淵畢竟是沈府的少爺,他家跟王府還有一點親戚關係,我們不會隨便殺他的。”
“那你們把他怎樣了?”
“很簡單,找幾個混混,把他暴打一頓,再把他身上洗劫一空,他沒錢了,自然會回去。如果他不知悔改,非要留下來找死,那我們就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