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好字了。
做何小慧的時候,她的生活單調得難以想象。雖然供職於廣告部門,但她是幕後文案,一應拋頭露面的事宜自有交際花似的美女經理負責,她每天兩點一線,出門就上班,下班就回家。苦戀的人兒,總想借助什麼來忘記愛而不得的痛苦,於是她練上了書法,從二十歲練到三十歲——二十歲時明星總裁作為成功校友去她所在的大學演講,她好死不死跑去湊熱鬧,從此泥足深陷,萬劫不復。
青春在一頁頁墨跡中流逝,她也著實練出了一筆好字,各種字型得心應手。她並非書法迷,練字純為練心,著重的是“練”,而不是“字”,所以對各種字型無愛無憎,一視同仁。十年下來,倒成了書法上的“全才”,寫什麼都像那麼回事。
穿越到異世後,她最感到慶幸的是,沒有文字障礙,雖然由簡體而繁體,但總算不是外星文啊,人要學會知足才對。最初那段病弱幽閉與藥為伍的日子,只要能起床,她必讀書寫字,最先寫出的,就是“山水園”。
沈鶴作為俞宛秋嫡母臨終託孤的物件,妹妹新喪未久時還是親臨後院關照過幾次的。某日探望甥女,發現月亮門上新貼的園名,一時好奇請甥女釋意,病懨懨的女孩由侍女攙扶著給他行禮,面色蒼白嬌喘微微,但眼裡的淡靜從容叫他吃驚,不急不徐地告訴他:“這是宛秋對自己的期許。”
“哦,說來聽聽。”
“宛秋希望自己長大後,如水般溫柔寬容,如山般堅毅沉定,故名山水園。”
沈鶴沒料到一個八歲的孩子能說出這番話,倒楞了一下,隨即誇讚道:“不錯不錯,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二舅這就去跟靜齋的佟夫子說,我給他找了個好弟子,等你身體養好些,二舅親自送你過去。”
俞宛秋一病兩年,等到身體轉好,沈鶴早忘了這碼事。作為管理沈府內務的當家人,他比以前當官的時候還忙,哪裡會記得兩年前跟一個孩子說的話。蘭姨要去找二太太,也就是沈鶴的妻子劉氏關說,也被俞宛秋攔住了。
其實在病中的時候,她就把靜齋家學裡教導女孩子的教材和內容都打聽清楚了,盡是《女訓》、《女誡》之類以奴化女子為目的東西,她才不想學呢。至於詩詞歌賦,也沒必要專門去書塾搖頭晃腦地跟著先生念,完全可以自學,她在那個世界可是讀了十幾年的書,雖然不是中文系畢業的,古文功底並不差。
她不想當學生,靜齋的佟夫子卻稀罕死了這個編外弟子。
這對不是師徒的師徒結緣於靜齋的藏書室文瀾閣。話說俞宛秋病好能走動後,聽說了這個風水寶地,循跡而去,卻遭遇鐵將軍把門,於是找到佟夫子商借。
東家沈府的藏書,佟夫子只是西席兼任的管理員,自然不會輕易借給不熟悉的人。俞宛秋就提議把她反鎖在裡面,她保證只看不拿,若有損壞照價賠償。佟夫子見小女孩情辭懇切,又長得粉嫩嫩的實在嬌俏可愛,一時軟了心腸,開鎖陪她進去,也存了幾分好奇,想看她到底要找什麼書。結果,讀者和管理員交談起來,而且越談越投機,走的時候,佟夫子親自抱了一摞書送宛秋出門。
從這以後,佟夫子數次想把俞宛秋延攬入門牆,跟沈家的幾個小姐排排坐,俞宛秋總以“體弱不堪久坐”為辭,氣得佟夫子敲她爆栗子:“不堪久坐?上次給你的那本《九州誌異》,你熬通宵一夜就看完了。”
俞宛秋涎皮涎臉地說:“那是躺在床上看的,夫子若允許我在課堂上放張美人榻,我不介意入學的。”
佟夫子聽得青筋直跳:“如此頑劣,哪像個女孩子!”
怨歸怨,罵歸罵,每有新書到手,第一個想到了還是那個不是弟子的弟子。
據佟先生說,文瀾閣中的藏書將近一萬冊,是京城比較知名的私家藏書樓之一。幾年間,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