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府沉浸於一片歡騰之中,喜訊自當與眾親共享。
俞侍郎的嫡孫媳婦,這可是無上榮耀!
是夜,桑志提筆蘸墨,對月成書,回覆俞府函件,其中詳細寫明瞭九疑的生辰八字,以應俞府信中所書。
兩家實在隔得遠,若不然,斷不會書信初交便索八字,於這一點,俞四爺已於書信中闡明,桑志心領神會,頗為體諒。
桑夫人已告誡家中諸人,未待俞府六禮齊備、正式納采之前,切莫將此事聲張,以免橫生枝節,總得等到俞家正式下聘再告訴街坊鄰里。
關於這件事,桑家眾人皆歡喜不已,唯有桑時安的媳婦吳氏神態有異,面上雖笑著,眼角卻未展笑紋。
......
這一日是旬休,再過數日便是年節長假。
五夫人在俞老夫人知曉與桑府聯姻的次日,便聞此訊,心下頗為費解。
她實想不明白,以桑家的身份地位,四房和上房那邊是怎麼肯的,這不是明擺著讓俞家吃虧嗎?
五夫人暗自揣度,這門親事若是成了,俞府究竟圖謀何益?桑家不過是出了桑志這麼個舉子才能攀得上劉家的庶女,因著劉家才得了個官當,多年來仍只是個七品縣官,實難與俞府比肩。
在俞五夫人看來,以九疑的身份,能與俞府旁支庶子結縭都算得上高攀,更何況是四房獨子,難怪她那妹妹當初走的如此利索,原來是攀上了四房的俞修。
如此想來,俞修當日於府門外送九疑母女時,竟真的不是她想多了。
只因當初聽下頭人回稟,言及俞修與九疑自始至終都未執一言,五夫人因而難窺俞修心意。如今細思,一切瞭然於胸。
然而最重要的是,她在數日前已勸說父親修書一封,遣往成縣桑府,意欲再次將九疑接過來,待她的健兒有了妻室,再納九疑為妾。
在此之前,就先留九疑在身邊,悉心調教,或先遣至兒子身邊,亦無不妥。
及至今日,書信必已安然抵達桑府,桑志也該回信了,只不知劉家是否已收信。昔日她有多渴盼桑志首肯,今朝就有多希望桑志能夠有點骨氣直接拒絕。
若桑志果真應允,又或者急切將九疑送來,那麼九疑可能已在路上,此事一旦洩露,難免貽人口實。
是以,五房必須讓步,她的健兒也必須讓步。
初時,她心存僥倖,期盼俞修能傾心九疑,將其納為妾,如此一來,她在俞修身邊便有了耳目。
怎奈時光荏苒,俞修始終無動於衷,這才徹底歇了心思,遂有後續諸多籌謀。
直至此刻,她都未在俞十三面前提及四房要與桑家結親的事,想必他尚蒙在鼓中,渾然不覺,至多隻知曉四房那邊已定了人選。
畢竟知曉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也沒誰會想著大肆宣揚,蓋因四房的人還未啟程前往階州成縣,因而也不算是真正意義的定下。
然而最令她心憂的,莫過於俞十三一旦聞知九疑即將成為他的十二嫂,長久以來的精神支援會瞬間垮塌,繼而失去讀書的意志,昔日激勵反而成為壓頂之石。
她須細細籌謀,如何能將這訊息瞞得更久一些,同時也要為俞十三尋找到新的動力來源,以免突如其來的變故摧毀他數月的努力。
至於梨暮,可以先放到外院俞十三的院落,權且作為慰藉,聊以分散其注意力,使他不再關注內宅,畢竟上房與四房正緊鑼密鼓籌備聘禮事宜。
月光穿透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照在錯落有致的屋簷上,給每一座屋脊、每一片瓦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輝,使得整個景象顯得既清晰又朦朧。
而身處外宅、主持大局的俞五爺,對此自是瞭如指掌,且心下竊喜,暗自生笑。
他雖從未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