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葛爾丹和阿敦又有怎麼樣的一個故事。
葛爾丹對阿敦什麼樣的感情我無法得知,不過阿敦所為,的的確確是以命相搏,哪怕只為葛爾丹的逃逸能拖延出一時半會兒。但是,他如果真愛阿敦那怎麼又會讓阿敦來刺殺皇帝……這明擺著就是一條絕路啊。
“葛爾丹他願意放你來……做這樣的事?”
“呵,你想說的是來送死吧?我是自己來的,可汗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眼神一黯,朝我看來,嘴角微揚:“你要是我,會怎麼做?如果能救他,你也會為了康熙去死麼?”
如果為了救玄燁去死……心湖輕顫,我只是想到這個畫面,就沒來由地覺得揪心,還需要考慮麼,施施然對著她嫣然一笑……不予作答。
他……昏睡不醒已經一整天了,除了舊病和過度疲勞此刻還加上……幾個太醫進進出出神色嚴峻讓我擔心得問了好幾次,可答覆都是驚人的一致都說是沒傷到要害,但是本就被寒症削弱了的身子又加上流血過多導致血虛、昏迷……
“康熙為人狡詐、反覆、多疑,不過沒想到他對你還算是個好男人,至少……他能為你付出他高貴的天子之命。”她有點曬曬,有點黯然,許是又想起了自己。
狡詐、反覆、多疑……這個是漠西蒙古的宣傳版本麼?評價還不錯嘛。
呵,自古成王敗寇,等玄燁完全平定準葛爾的那提,偉大的皇帝估計就會一改“狡詐、反覆、多疑”,變得“聰明機智、心思縝密、沉著冷靜”了,宣傳……向來是為主子服務的,不期望敵人會為自己說好話。
“妹妹,我就沒有想活著回去,臨死之前能見到你我很高興,雖然……對你的身份我至今仍舊好奇。”她的眼睛很亮,如黑夜的繁星。
“你怎麼知道你會死?”我笑道。
“呵……以康熙的狡詐品性,留住我未殺,還給我這般待遇自然是準備拿我要挾可汗。我自是不會讓他遂意,自殺也是死,那還不就是一死。”她象是在說別人的事,神色輕鬆得寫意。
“你口中的狡詐、反覆、多疑的皇帝卻赦免了你。”
她笑容一斂,圓瞪著眼直楞楞地瞅著我……
“啪”地一聲,拉出那枚已在懷裡捂得溫熱的陰雕銅符牌我放到了桌上,牌頭用硃砂漆紅,是中軍帳裡的皇帝陛下才有權頒給需要去辦特殊差事的侍衛的腰牌。平日就放在他的書案抽屜中的一個小匣子裡。
“走吧……阿敦,你自由了。”見她眯縫著眼打量著這代表自由的牌子,我輕道。
“妹妹你……你偷來的符牌?那你怎麼交代?”
“……”
這牌子倒真不是偷的……是我光明正大的拿的。 而且是徵得了皇帝陛下同意了的,雖然是他昏睡前的口諭,那也是“諭”啊,等同聖旨。
“素倫!”
“在!”他鐵著臉走了進來,象一堵塔一樣杵在帳篷中央。
“把她送走吧,送出長弓河西岸。”
“喳!阿敦夫人,請吧。”
阿敦懵懂著似還在夢裡,猶疑地看看我再看看侍衛,和桌子上那塊在燭光下漾出紅光的通向自由的牌子。
“茉兒……你為什麼這樣幫我?”她腳步未挪分毫,固執地問著我。
難道每做一件事情都得有原因麼?我就是不想她死啊,因為看到她,我就不由地想起另外一個屬於草原的女人……老祖宗。不知道為什麼有這個想法,也許她們某一部分相同的身世,也許是因為她們都是我認為的巾幗?
不過她既然堅持,我也就給她一個理由……
“因為……皇帝陛下感激你那片刻的猶疑,沒有取他性命。”
爛到極點的理由讓她綻開一朵笑容,甜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