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頂轎子抬回莫府。在一進門的廊下停下,這江南建築的迴廊建的幽窒狹窄,所以廊下顯得有些幽暗,牆上不時有些直達至頂的狹窄門戶,漆成與牆同色,有時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旁邊就是一道門,推開了裡邊便另是一番天地。
楊凌和莫清河一前一後從轎中鑽出來,此時外邊正下著毛毛細雨。秋雨纏綿,淋得廊下花草的枝葉發著油油的亮光,雖然瞧了聽了這淅瀝雨聲,見了這秋涼深意油然而生一種蕭索,可是這風光竟絲毫沒有秋已至冬將來地凋零。
莫清河向楊凌笑道:“大人,且請回去好生歇息,卑下明日再向大人回報江南稅賦情形。”
楊凌在酒接裡被這班官員士紳灌了幾杯,頗覺得頭重腳輕,只想躺上床去,喝杯請茶歇息。況且他下船時已吩咐人同先期派抵此處地劉彪等人聯絡,也急著聽聽他們探聽地情況,聞言忙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陣悅耳的笑聲傳來,對面側前方廊下一面與強同色高至頂端的狹窄門楣兒忽然開啟,一個撐著黃油紙傘的綠衣女孩兒家一哈腰兒,從那角門兒翩然閃了出來。後邊兩個穿著淡紅衣衫的女子跟在她後邊也笑叫著躍了出來。
楊凌瞧了一眼,只見那角門後又是一個花園,只從門內瞧了這一眼的風景,就覺得風光錯落哼有致、精美絕倫、如同仙境一般。
他又瞧了眼那三個女子,一眼驚豔,竟令他愣在那兒。紅衣更加醒目,可是隻瞧上一眼,誰的目光都只會停留在那個綠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真地令人驚豔。
高高的粉牆,淡黑色的青石板路,從廊縫間攀延而上的牽牛花,就象亙古存在的靜寂,而那綠衣紅鞋的女子一隻手撐著把黃色的油紙傘,一隻手提著裙裾,俏笑著從這古老間翩然而過。
那秀色、衣袖、巷弄,那深淺的層次、動靜的威覺,象唐詩一很凝棟含蓄,象宋詞一般清雅幽遠,古色古香的風景有了她的飄然而過,彷彿都沾雜了她的甜糯嬌悄,也不覺都變得溫暖可人起來。
瞧見官轎,那女子欣然叫道:“老爺回來了?”她悠雅地向廊這邊望過來,瞧見楊凌先走怔了怔,然後仍是提著裙裾,撐著傘兒,直接從中間擺佈著盆裁盆景的綠她走了過來。
綠草上水珠兒隨著紅繡鞋翩然而過滾落下來。那一時間,楊凌有一種錯覺,彷彿那是一個穿了水做的衣裳,踏在清波之上的水做玉人。
女人徑直走了過來,秋波般明亮的眸子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倜儻不群的楊凌一眼,然後蹲身向莫清河嫣然笑道:“老爺!”
她的聲音如同清泉擊石。輕輕地、脆脆的,輕輕一笑時,那明眸皓齒,如同耀眼的陽光,剎那芳華不可方物。
世間竟有如此人物!楊凌不由在心底裡一聲驚歎。
憐兒、玉兒她們的姿色並不比這女子稍遜,甚至還要勝上一籌,但那風情與她一比,簡直就是個未長大的黃毛丫頭,她那種成熟的風韻氣質是需要歲月來薰陶的,就象醇濃的好酒。絕不是姿色本身亦或經過訓練可以形成的。
這位身材修長,眉眼清澈如水的江南女子,看起來有三九芳華。可是瞧起來那種生機和活力卻至少使她年輕了十歲。精緻的五官、婉約的舉止。讓人不由想起若耶浣紗、碧波採蓮的優美。
莫清河對著楊凌時還是一臉的世故和諂媚。可是瞧見這女子,眼中卻充滿了柔情和甜蜜,他寵溺地道:“下著雨,還在園子裡淘氣,象個孩子似的,快來見過欽差楊大人!”
那女子莞爾一笑,一雙充滿生氣的眸子在楊凌的俊臉上飛快地溜了一圈兒,柔聲說道:“賤妾拜見大人!”
楊凌連忙拱了拱手。眼晴望向莫清河卻不知該如何稱呼。莫公公忙呵呵一笑道:“這走賤內,平時卑下太過寵她,也沒點兒規矩,倒讓大人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