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的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道:“你放心了少夫人,我們一向待人如親,如果有什麼事情,我們一家子都會很好的協商的啦。這次腦子犯糊塗了,出了點意外哈哈。我們保證會和少夫人的姐姐好好相處的——哦,是必須好好相處哈哈。”
聽著他們軟聲軟氣的說著,喜笑顏開的表現著,點頭哈腰的做著,宛蘭更是有一種萬分作嘔的心願。這等人,只有看到更權威的人士,才會知道什麼叫做謙卑,如果是比他們的弱的人,他們絕對會恨不得在弱者身上狠狠的踩幾腳,再吐一灘口水。
“素兒,咱們走吧。叨擾人家太久也不大好的。”二夫人勸道:“既然他們都說了會好好的對待你姐姐,就放心吧。”
宛蘭不是一丁點的半信半疑,而是九成的不相信,可是看到姐姐低著頭,屈就著夫君,一副求和、卑微的模樣,瞬間一口悲嘆嘆出來——即使有強壯的四肢和身軀,如果大腦猶如中病毒一般被植入了很多本不該有的錯誤思想,比如一味的忠君思想,毫無原則的無我思想,那麼在這樣的大腦支配下,就會做出令人無奈何的悲嘆事情,害苦了自己卻不知道怎麼拯救,陷入迷茫的囚徒困境。
一路回去,宛蘭腦子裡都是姐姐手上那密密麻麻千倉百孔的傷痕,還沒有看到身體呢,光是手而已,如果是身子,恐怕用千倉百孔這樣的形容詞都是縮小範圍了。
或許川芎也是這般憤恨吧,所以只是呆呆的唸叨了一句詩,“婚姻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婚姻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斯復。不思舊姻'yīn',求爾新特。成不以富,亦祗'zhī'以異。”
宛蘭一時沒明白唸叨這是什麼內容,倒是一路沒有說話的三娘,風趣的說道:“這位小哥,懂得挺多的嘛。平時念書應該很多,都是你爹孃教你的吧。”
川芎低著頭,似乎在懷念什麼,但又什麼都記不得,“在我很小的時候,爹孃就離去了。如果不是師傅發現我,說不定我早就死了……所以爹孃什麼樣子,我一點都不清楚……”
“聽上去蠻可憐的,聽說你師傅是行醫的?”二夫人果然慈悲心腸,一聽到有人不幸,眼圈就先紅了,“以後府上有什麼人受傷或者生病,就到你那抓藥吧。”
川芎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想必剛才宛蘭姐姐的遭遇,令他很是無奈又很是淒涼吧。(宛蘭有時就想,如果姐姐嫁的人是這個川芎,說不定該有多幸福呢)
三娘問道:“那你原先的家是哪裡呢?應該不是南越的吧?”
宛蘭正驚訝這老刁奴居然會有那麼好的耐心,還有善心呢。川芎還是耐心的說道:“我出聲在閩越,好像在綏定那邊吧——我也忘記了。後面才跟師傅輾轉過來的吧。”
三娘反倒是楞了,一瞬間進入腦空白境地,一恍惚就落到一行人後面。
二夫人喋喋不休的說著,“之前是你自己爹過來,讓我趕過來看看。結果一看你這邊就鬧翻了。原來那個就是你姐姐啊——確實挺可憐的,被夫君老是這麼打,看著就心疼啊。這王家經常幫把我們的鹽賣出去,賺點小錢。唉——苦了你姐姐了。”說道深處,眼淚就吧嗒吧嗒的留下來,宛蘭一看,也心疼著,拿出手絹給她擦擦。
三娘卻從後面跑上來,並沒有問及或者是同情二夫人的眼淚吧,就徑直問著川芎,“這麼說你是孤兒吧?唉——可憐的孩子,那——你有沒有什麼身上的印記吧?”
川芎警惕的問道:“你要幹嘛。”
三娘卻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想你應該有的,不然真的你爹孃還活著,說不定還能相認哦。我猜,我只是瞎猜的,你的印記應該在左手臂上,我想——應該是圓乎乎的印記吧——”
川芎徹底楞了,捋起左手臂了,然後露出上面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