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對方帶著睡意發出“喂”的聲音時,南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瑞言,瑞言,我找不到苡米了……她好像出事了……我好怕啊……”她抱著電話哇哇大哭,像個脆弱無比的孩子。
“南澄你在家是嗎?你先別急。我馬上就過來。”
溫瑞言的聲音好像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掛上電話後,南澄穩了穩心神,換了衣服,洗了臉,坐在沙發上等他。
溫瑞言到得很快,應該是飛車過來。他看到南澄的時候神情凝重,叫她跟他下樓。
在停車場看到那輛簇新的紅色雪佛蘭時,南澄的腦中發出此起彼伏的蜂鳴聲,讓她頭痛欲裂。
車門是開的,可是卻不見人影,斷裂的安全帶垂在椅側。
“這是苡米的車啊,那苡米呢?苡米人呢?”她失控地大叫起來,眼神失焦,臉色蒼白如紙。
“南澄你冷靜點。”溫瑞言抓著南澄的手臂,頓了頓才道,“苡米可能失蹤了,我們報警。”
南澄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在溫瑞言的臂彎裡。
深夜的110報警臺很容易就打通了,接線員的聲音永遠那麼平靜從容,無論他聽到怎樣的報警訊息,好像早已看透這世界的悲歡離合。
南澄在家裡枯坐到黎明,直到天空泛起了青黛色,微微的光線勾勒出附近樓宇的剛直線條。溫瑞言打了好幾個電話,終於有警察趕來勘察現場和問話。
南澄跟著他們下樓時,在車庫入口的花壇邊看到了苡米熟悉的身影。她穿著白色絲質襯衫,黑色西褲,尖頭高跟鞋,抱著肩膀走過來。
似乎是因為看到了他們,所以撇過頭摸了摸頭髮,然後重新望向他們。
“我沒事。”她說。
可是誰都看得出她有事。
髮絲凌亂,眼睛紅腫,臉色差得呈現一種詭異的青白色,越發顯得眼底的血絲猙獰萬分。
南澄衝過去抱住她,一遍一遍地說:“回頭就好。回來就好。”
苡米垂著頭,把臉靠在南澄的肩膀上,這個時候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溫瑞言。
苡米在南澄家睡了幾個小時,然後獨自去警局協助調查,並主動要求銷案。
“只是丟了一條項鍊、一隻名牌包和幾千塊現金,找不到就算了。”這樣的理由連警局的人都將信將疑,何況南澄。
可是她不敢問,更不敢哭,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讓苡米搬到她家,請了長假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原本是她要苡米陪著她,想沾染一點她的快樂和開朗,到如今卻變成她小心翼翼地守著苡米,怕她出什麼意外。
自南宇意外去世後,環繞不去的內疚感再次佔據心頭,她憎恨給周圍的人帶去災禍的自己。
苡米沒有請假,照常上班下班,只是對著南澄為她做的滿桌的菜,有時吃著吃著就突然落下淚來。
更多時候的夜晚,她只是一個人坐在陽臺的躺椅上,一支接一支地抽菸,並不說話,像陷入一場無邊無際的冥思中。
如果可以選擇,她或許永遠都不想渡到冥思之海的彼岸,永遠都不想醒過來。
苡米曾經是那麼開朗愛笑的女生,她的沉默讓南澄酸楚萬分,可是又不敢詢問她緣由。其實不問她多少也知道,一定是她失蹤的那幾個小時裡發生了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只是丟了財物那麼簡單,以苡米大大咧咧的性格必定是狠狠咒罵幾句,然後拋諸腦後。
她曾經說過,錢財乃身外之物,放在身邊多少也不覺得開心,只有變成了心愛之物才有意義嘛。所以她對自己和對朋友都是極為大方的,怎麼可能為了價值一兩萬的損失痛苦至今?
南澄試圖約溫瑞言一起出來,三個人看看電影或者喝咖啡、玩桌遊——她想也許讓苡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