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澄又問:“他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顧懷南便答:“他不幸福,發洩自己的憤怒,想和這個世界一起完蛋。”
南澄“咯咯”地笑起來,笑聲淒厲而短促,她睜著貓一樣天真哀傷的眼睛說:“這個世界是不會完蛋的,完蛋的只有他自己,還有無辜被他傷害的人。”頓了一頓,她突然又躺在窗臺上,將頭輕輕擱在顧懷南的膝頭,閉上眼睛說,“他們去了,我卻還沒有去……為什麼我總是見不到他們的最後一面,是不是我太不乖,所以一直被懲罰?”徐明美,南宇,安萍,每一個都一樣,消失得倉促,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他溫柔寬厚的手掌覆蓋在她酸澀疼痛的眼睛上,像是能融化她眼底鬱結不散的傷痛。顧懷南柔聲說:“不是你的錯,只是天生緣淺。”
南澄還是不甘心:“為什麼只有我是這樣?大多數人至少有雙親疼愛……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就算有,也總是很快就沒有了……”
顧懷南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因他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緘默。
南澄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箍住顧懷南的脖子,臉龐埋在他的頸窩裡,用力嗅他身上的氣味,像一隻流浪許久的小狗重新找回主人。
“我只有你了。”她說,“他們一個個走了,南澈會有他的妻子和孩子,那我,真的就只有你了。你不要離開我,我再也不能經受一次離別了。”
顧懷南的身體有些僵硬,而後緩緩攏住南澄的身體,摟她入懷,像抱著一個小小的孩子。
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輕輕嘆氣。
南澈一蹶不振,他辦完休學後也沒有回家,只給南澄發了條簡訊,說是將他畢業後的“間隔年”計劃提前,短期內不會再回滬城了,讓她不用擔心。
南澄怎麼可能不擔心?但她打遍了他所有同學、老師的電話,找不到一點線索,而每天回家後家裡靜得能聽到樓上鄰居的炒菜聲,孤獨總像潮水一樣洶湧翻騰。
顧懷南這段時間又忙極了,關於政府將出臺房地產限制令的傳言甚囂塵上,而顧氏又剛剛以高價拿了三塊地,他不敢掉以輕心,連續加班已經有一個月了。
他常常在凌晨時分才給南澄發一個簡訊,如果她剛巧醒著,就帶著早飯去看看她,如果沒有回覆,就開車回家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繼續回公司。
但南澄通常是醒著的。顧懷南以為她是為了他二十四小時開機,被他的簡訊吵醒,心裡隱隱有歉疚。他不知道的是,自南宇和安萍出事後,南澄常常整夜整夜睡不著,一閉上眼就如被人掐住了脖子般喘不過氣來。
因為她的任性和固執,徐明美孤獨病死在陌生的床上,臨終都未曾聽到她叫她一聲“媽媽”。而南宇和安萍呢?是她堅持要他們去美國做康復治療的,如果不是她,他們又怎麼會在曼哈頓遇到槍擊案?
南澄在這種愧疚和自責中浮浮沉沉,幾欲窒息。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她就給苡米打電話,讓她陪她說會兒話,或者乾脆讓苡米來陪她睡。
那天半夜,南澄再次失眠,她忍不住給苡米電話:“你能來陪陪我嗎?”
苡米剛結束與同事的聚會回到家,聲音裡還有未散的歡愉,想也未想就答應:“十五分鐘後就到——你乖乖洗白白了,在床上等大爺吧,嘻嘻。”
南澄笑著掛上電話,她們兩個誰也沒想到,那十五分鐘竟然會變得那樣長,長到足以改變她們之後的人生走向。
從十二點等到凌晨一點,南澄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苡米。她打她電話能打通,但就是沒人接。
那重複又單調的“嘟嘟”聲讓南澄心慌意亂。又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沒見苡米,電話也沒有人接,南澄確定她是出了意外,顫抖著手給顧懷南打電話,他的電話也沒人接。她又撥了溫瑞言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