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醋了。」
蘭芳掩嘴笑,小聲說:「好娘娘,陛下向來看秦王殿下不順眼,秦王殿下既然已經醒了,您也算報恩了,以後也不用您操心了,以後可離著遠些,一會兒再去哄哄陛下,陛下捨不得和您生氣的。」
「 他個心黑的,我就知道他是故意找事兒。」
喬安翻了個白眼:「這麼大一人,還是個皇帝,用這種招兒,矯情不矯情,他也好意思…」
雖然這麼吐槽著,但是男朋友鬧脾氣也不能不管,她想了想,扭頭對蘭芳說:「你把我那個東西拿來,還有針線盒什麼的也拿來,我趕快給縫好了,拿去哄他。」
蘭芳笑著應聲:「是。」
…………
秦王踩著石階而上,
鵝毛般的飛雪飄散,寒風颳過,他低低地咳嗽,傷口微微崩裂,喉嚨裡泛著濃鬱的血腥味,可他卻眉目冰冷,恍若未覺。
他走上城牆,一排排禁軍持戟而立,明黃的旌旗中間,皇帝正背對著他,靜靜負手而立。
秦王看著他,半響,他慢慢跪在地上,嗓音嘶啞:「參見陛下。」
皇帝轉過身,眼神定在他後背上,看了很久。
「你這樣心甘情願地向朕叩首,朕還有些不習慣。」
皇帝頗為感慨:「這麼多年,你魏元琛竟也有一天能知道什麼叫識相,真是世事無常。」
秦王神色漠然,沒有被戳到痛楚的難堪,也沒有不甘和怨恨。
成王敗寇,他圖得起勝,自然也擔得起敗。
「起來吧。」
皇帝轉過身:「到朕旁邊來,再最後看看你的王都。」
秦王緩緩站起來,走到他身側。
西南王都繁華顯赫,王宮也是出了名的奢華磅礴,這一場大雪,落在金碧輝煌的雕樑畫柱上,更顯出蒼勁的浩大壯闊。
秦王看著這熟悉的宮廷樓閣,知道從今天開始,將再與自己毫無關係。
而奇異的是,他竟然並沒有多麼失落,反而像是卸下了什麼一直壓在心頭的東西。
從今以後,他再不是秦王,不是那個曾被母妃和全天下寄予厚望、背負著整個西南的野心家。
他突然問:「為什麼不殺我?」
「殺了你,讓你那麼悽美地死在她面前,以後成了她的白月光硃砂痣,以後都壓在她心口?」
皇帝冷笑:「噁心誰呢?你想得美!」
秦王想過許多原因,卻唯獨沒想過這個。
秦王輕扯唇角,像極了自嘲:「你才是她的夫君,她一心向著你,又怎麼會把我壓在心口?」
皇帝冷笑:「她當然向著我,你算是什麼,便是死了,在她心裡也只能佔指甲蓋大小的陰影。」
秦王:「那你還——」
「但是指甲蓋大小,也不行,一點陰影都不行。」
皇帝口吻篤定而雲淡風輕:「她心裡只能有朕,只能為朕哭為朕喜,朕不會讓任何人被她烙在心上。」
她是個傻姑娘,心裡太乾淨,所以越是悲傷的、遺憾的,她越是記得深,也就更難過,更會感懷。
所以秦王、裴顏,他們都得活得好好的,就如浮光掠影掠過她心口,固然美,卻美得輕描淡寫、無動於衷,輕飄飄就吹過去了,不留下一點痕跡。
秦王無言,半響啞聲說:「我終究不及你。」
不及他心思深沉,不及他霸道強硬,不及他步步為營。
這一刻,他終於徹底折首了。
秦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要把我圈禁在哪裡?」
「誰說朕要圈禁你。」
皇帝神色戲謔:「你堂堂秦王,戰神之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是一把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