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顏下意識想握住她的手,喬安卻已經繫好繩子把他往上推,他握了一個空,手指虛虛蜷了蜷,下一刻身體就懸空。
喬安緊張地看著那繩子帶著裴顏搖搖晃晃往上走,裴顏身上的血連成血線墜到她臉上,喬安抹一把臉,憂心忡忡:這得流多少血,古代又不能輸血又沒有icu,難道要一天三頓喝紅棗桂圓薏米湯補血?!
然而很快喬安就不用操心了。
因為一陣浪湧過來把她給捲走了。
喬安:「……」
這可他媽太猝不及防了。
「又漲了!水又漲了!」
「人呢,剛才的人呢?!」
「被捲走了——」
裴顏似有所感,猛地睜開眼,只看見一片洶湧的洪水,再沒有那道熟悉的人影,當即一口血噴出來,目眥欲裂:「姐姐——」
喬安在水裡滾了兩圈才勉強找到自己的木板,仗著不科學的巨力掙脫出水面,聽見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鬆了口氣。
還能叫喚,說明人就還能挺住。
「我沒——咳咳。」
喬安剛回了倆字就被嗆著水,趕緊爬到木板上喘了兩口氣。
「嗷嗷——」
喬安:「……」
喬安滿頭黑線在水裡撥弄了一下,把正在狗刨式奮力掙扎鬼哭狼嚎的小雪狐也撈出來。
小雪狐已經不是小雪狐了,已經變成小黑狐,那一身白毛黃中帶黑,髒得別具一格。
小雪狐被嚇到了,奶聲奶氣連打了幾個噴嚏,四爪並用撲騰到喬安腦袋頂上,扒著她的頭髮警惕地朝著四周嗷嗷,兇得不可一世。
喬安:「……」
算了,自己撿的狐狸,跪著也要養下去。
喬安撐著個胖狐狸再仰起頭時,剛才那塊河岸已經沒影了。
喬安坐在木板上,看著濤濤的洪水,撓了撓濕淋淋的頭髮。
行了,裴顏有救了她就放心了,反正她自己力氣大又沒有傷,等再飄一陣水流平緩了,找個地方上岸就行了。
就如喬安所料,離開源地越遠,水流速越緩,她在洪水中又扒拉出幾塊木板拼在一起,自己終於能有個躺的地方。
她躺在木板上,看著漸漸放晴的天空,強撐了一天的眼皮終於能闔上,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總算是完了。
…………
益州邊界,廣江堰下游,渾濁的水流源源不斷從河道中穿過。
一個一身玄甲的將士俯下身,在河道中掬起一捧水,看著水裡骯髒的泥沙,皺起了眉。
他迅速轉身,跑到隊伍為首騎著高頭駿馬的男子身邊,臉色難看:「殿下,末將看過了,水裡全是泥沙和腐物,不可飲用,反而把乾淨的河水都汙染了。」
駿馬上的年輕男子一身玄色甲冑,猩紅的披風如血,紅纓頭盔下是一張陰騭俊美的面容,雙目鋒利如鷹隼。
他冷冷看著在河道中濤濤湧過的洪水,眼底劃過一抹戾氣。
正是枕戈待旦的時候,廣江堰竟然塌了,平生事端。
「秦王殿下,咱們得走了。」
旁邊有幕僚說:「這水怕是又要漲上來了,咱們的幾個府縣受災不小,得去看一看。」
秦王眉目更是陰沉,勒起韁繩就要轉身,忽聽旁邊將士一陣驚呼:「那邊有人,那邊河岸衝上人來了。」
秦王掀了掀眼皮,果然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人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從洪水衝上來的,八成是個死人。
秦王冷聲說:「走。」
眾親衛當即不敢多言,紛紛上馬緊跟,秦王當先打馬,馬蹄險險擦著那人的手臂而過。
纖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