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女要為她推開門,喬安擺了擺手:「我自己進去,你們都留在外面。」
鎮守侯府周圍的禁衛軍們面露難色,喬安只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怎麼, 我說話不管用了, 是嗎?」
她平時總笑眯眯的, 但是冷下臉時,竟顯得莫名威儀。
侍衛們頓時一凜,紛紛惶恐地低頭告罪:「姑娘息怒。」
喬安並不看他們,逕自推門而入。
侯府裡的僕從很少, 一路走進來,路過的抄手迴廊上連堆積的雪花都沒有掃乾淨,缺少養護的亭臺花園在寒冬中越發顯得蕭瑟, 喬安越看,心裡越沉,只默不作聲地往前, 在後花園中,看見殷雲舟。
他站在梅林環繞的長亭裡,微微仰頭,看著周圍高高的圍牆,溫潤俊美的側臉,一片疏落的寥落。
喬安喚他:「表哥。」
殷雲舟愕然轉身,看見她,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你怎麼來了?」
「正好得閒了,來看看你嘛。」
喬安提起裙擺,輕快地走上臺階走進亭子,走到他旁邊,看著石桌上鋪開的畫了一半的梅林圖,笑起來:「哎呀呀,大藝術家又在搞創作啊。」
殷雲舟溫柔地看著她:「只是隨便畫畫,也值得你這樣取笑我。」
「我才沒有取笑,我認真的嘛。」
喬安看著那張濃淡得宜頗具風骨的墨梅圖,感慨:「隨便畫畫都能畫這麼好看,你這個本事要是能分我一半就好了。」
殷雲舟失笑:「你這樣怠惰調皮,分你一半怕是不行,不過等我畫好了給你拿走,倒是可以的。」
喬安笑眯眯:「聽說坊間表哥一幅畫價值千金,白送我,表哥也捨得?」
殷雲舟深深看著她,卻是輕聲說:「只要你想要,表哥什麼都捨得與你。」
喬安一滯,對上他真誠又溫柔的眼睛,只覺得心頭微痛,不由地低下頭,故意嬉笑著遮掩過去:「表哥果然最疼我啦。」
殷雲舟看她如此,眼底劃過隱痛,卻笑著說:「你是我的妹妹,我不疼你還能疼誰。」
喬安心裡更不好受,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殷雲舟卻突然開始咳嗽:「咳,咳咳。」
「怎麼突然咳嗽了。」喬安餘光瞥見旁邊的藥碗,更是一愣:「你怎麼喝上藥了?是生病了嗎?」
「冬日體寒,早日總有幾聲咳嗽,算不上病,不過是喝些藥膳調養。」
殷雲舟雲淡風輕地略過,正要去拿藥碗,喬安突然默不作聲地先端過來,開啟蓋子聞了聞。
殷雲舟愕然:「你還懂藥理?」
喬安放下碗,慢慢抬起頭看著他。
喬安甚至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如果只是調養,為什麼要加這麼多補氣的黃芪與白朮?」
殷雲舟不語。
喬安突然握住他的指尖,入手是冰一樣的寒冷。
還沒有到冬天最冷的時候,他已經穿上了最厚的狐裘,可是手還這樣的冷,像是剛從冰窖裡出來的,冷得讓人害怕。
喬安喃喃說:「表哥,你知道嗎,你的臉色很白,雪一樣的白。」
殷雲舟啞口無言。
「表哥,你才二十四歲啊。」
喬安嘴裡滿滿的苦澀,連帶著眼眶也酸澀:「你還這樣年輕,身體怎麼就被糟蹋成這個樣子。」
殷雲舟抿了抿唇,抬手輕輕摸著她的頭髮:「我沒事。」
「那什麼叫沒事,死了才算嗎?!」
喬安氣得渾身發抖,她第一次那麼恨一個人:「曹光,凌遲都便宜他了,你在宮裡這些年,他該是害過你多少,他活該被千刀萬剮,他活該被挫骨揚灰。」
「好了,好了。」殷雲舟安撫著:「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