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本來由天定,可是現如今,sf的醫生們卻被迫充當了上帝和死神。必須把呼吸機從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臉上取下來,然後再把它安在另一個更有希望存活的病人身上。他們必須決定每一個人的生死。有好幾個年輕的醫生,精神都因此而瀕臨崩潰。
而現在,楚斯年也再一次面臨這樣的選擇。顯然,這個小女孩的病情已經到了後期危重階段,再加上她身體本就瘦弱不堪,活下來的希望不到十分之一。即使給她呼吸機,也不過是多拖兩天日子。
「……」
似乎是聽到了楚斯年和其他人的說話聲,小女孩眼皮抖了抖,勉強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在看到楚斯年的一瞬微微張大。
「…是你……我,我認得你……」小女孩竭力地呼吸著,抬起頭:
「……楚醫生……我……快要死了,是嗎?」
楚斯年立刻搖頭:「不會,你會很快康復的。」
「……可是我爸爸和媽媽……他們都是……都是這樣喘不上氣……然後就……」小女孩顫顫巍巍地拽住楚斯年的防護服,蒼白的唇一開一合:
「我爸爸後來……後來很後悔那天向你扔石頭……對……對不起……」
這個小女孩說的那三個字,居然是一句蹩腳的中文。
楚斯年心頭驟然一顫。他低著頭,渾身僵直地站在那裡,簡直就像一座石雕。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地話,才可以發現他的肩頭在很輕微地顫抖。那是他努力壓制著自己內心的情緒所致。
旁邊幫忙的安德魯不禁有點擔心。這兩天因為被迫放棄病人而導致情緒崩潰的醫生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他正想把楚斯年拉開開導兩句,卻只見楚斯年突然抬起頭來,整理了下情緒,然後對小女孩一笑。
「你不會死的。我有辦法救你。」
這一句他說的極為堅定果斷,像是早有打算,如今破釜沉舟一般。旁邊的醫生不禁一愣,正想感嘆楚斯年真會哄人,卻聽到楚斯年轉過身,又對他說了一句話。
「什,什麼?」安德魯瞪著藍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準備手術?給她?準備什麼手術?」
「氣管切開術。」楚斯年冷靜地說:
「氣管切開後放入矽膠套管。這套手術我已經反覆研究過了,現有的每個呼吸機雖然只能供一名普通患者使用,但是隻要經過我的簡單改造,就可以連線至少三個矽膠套管裝置。」
這樣做,可以把呼吸機的效率提高三倍,也就是說,將有接近三倍的危重病人將獲得延續生命的希望。
可是安德魯聽了楚斯年的話,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了。
「對不起,楚,我並不是質疑你的能力。事實上這幾個月,我對你的能力非常佩服,但是我想請你明確一點,你的專業是骨科。你是一名骨科醫生。」
安德魯嚴肅地注視著楚斯年的黑眼睛:
「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sf在疫區招募骨科醫生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治療瘟疫時激素使用過量而導致骨骼損壞。也就是說你們骨科醫生的職責,不是救人性命,而是在患者保住生命的基礎上,儘可能減少他們治療的副作用。這幾個月,你已經做了太多超出你職責之外的事,你不能再冒險了!你知不知道,切管手術並不屬於你的職業領域,如果一旦手術失敗,病人死亡,sf完全有理由將你告上法庭!」
楚斯年微微揚起了下頜,雖然防護服和口罩的阻擋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這個姿勢卻分明透出一股不由分說的驕傲和固執:
「我當然知道。但是也請你瞭解,我之所以透過sf審核,不僅因為我是骨科醫生,還因為我在研究生階段同時攻讀了呼吸外科的雙學位,切管手術所涉及的所有理論和實踐課程,我都全部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