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的一線經驗豐富無比,深知很多案件的細節並不會體現在卷宗裡,能寫進去的都是篤定的東西,模稜兩可的不會付諸於文字。而他現在想要知道的不僅僅卷宗上的內容。
「大人,這案子是二月的時候收到的,因為是實名上的告信,按照您之前定下的規矩這種情況必須要查證。
不過這起案子的由頭實在是可笑。蕭山鐵爐莊的主事官雖說是官吏,可卻沒有實銜,只是類比的從七品小吏。而國朝對於官人德行的律法中只是實行到了實銜官人,對於沒有實銜只是類比的小吏沒有納入。
所以屬下派人去只是按著走過場的打算。可到了地方卻發現舉報人雖然找到了,可信件裡的受害人,也就是舉報人的髮妻已經死了,而且很多跡象表明其死亡並非意外。
隨後屬下本想另起一頭,以命案為由重新展開偵辦,可黎城衙門的人卻找了過來,少有的言辭激烈,說我們黑旗營越權。最後不得已命案只能由地方衙門接手,我們這邊的舉報信案也只能了結。」
沈浩微微皺眉,看向章僚身前半個身位的陳天問。
「什麼時候黑旗營拿在手裡的案子還需要地方衙門來分擔?陳總旗,你來說。」
陳天問很熟悉沈浩的脾氣,知道這位是個看起來笑眯眯可心裡卻刀光劍影隨時能夠讓你血濺當場的狠人,黎城是對方的起勢之地,算是大本營,當初交到他的手裡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也是投桃報李,可要是讓對方失望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大人,這次情況特殊。一來普通的命案偵辦的確首辦權在地方衙門手裡,咱們要接手的話沒有合適的理由就是越權。二來李百戶對案子直接表示關注,說玄清衛黑旗營不能亂伸手敗壞整個玄清衛的名聲,態度很強硬,所以屬下以為退一步無傷大雅……」
沈浩擺了擺手,打斷道:「越權不越權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你怕什麼?案子沒有接,退回去,尚可;已經拿在手裡了再退?這就是弱了氣勢!下一次人家只會更加逼迫,讓你又退。
這些道理你還想不明白?陳總旗,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小心了,而且想得太多,也沒有明白黑旗營如今該有的態度。」
陳天問明白自己這次算是出了醜了,躬身道:「屬下知錯,還請大人責罰。」
沈浩卻沒有搭這茬,而是繼續道:「新任黎城百戶李明輝曾是吳千戶的屬官,擺明瞭兩人關係密切,屬於心腹,這是不是給你很大的壓力,以至於讓你產生了錯誤的判斷?」
以前陳天問幫過沈浩很多次忙,所以沈浩對陳天問的態度始終和善,可這次他覺得必須要敲打敲打陳天問了,不然一個心不定又到處顧慮的人還真不太適合幫他守住黎城黑旗營這種對他來說等於根據地的位置。
「屬下辨事不明,墜了黑旗營的威風,還請大人重責!」陳天問心頭一顫,順勢單膝跪下,再次請罰。心裡也恍然明白了沈浩惱他的原因了。
誰會喜歡站隊不堅決的人呢?當然沒有。這次是最大的不應該。
「責罰倒也算了。不過我希望陳總旗能記在心裡,引以為戒。」
「屬下一定謹記大人所言,絕不敢忘!」
順手敲打了陳天問,沈浩扭頭看向章僚說道:「案子重啟。」
「您是說命案?」章僚小心的問了一句。
「不。命案你們不是移交給了地方衙門嗎?咱們黑旗營不會出爾反爾。不過你手裡不會只有一份關於蕭山鐵爐莊的舉報信吧?查不就完了。另外,之前那個實名舉報的人還活著嗎?」
「還活著,不過已經被蕭山鐵爐莊開革出門,現在好像在酒館裡打雜。」
「打雜?」
「是的。那人的髮妻離奇死掉之後,家裡又跟著一場大火,所有家財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