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銀子是他讓我對別人守口如瓶用的。”說完拔腳就走,被表少爺一把拽住。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表少爺臉色十分難看,“沒有欺負你罷?”
“他用得著欺負我麼?”羅扇哂笑,“想弄死我還不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衛少爺,小婢求求您——放過我可好?就像魚兒無法在陸地上生存,您強行把我拉到你們的世界裡,這與親手將我殺死有什麼兩樣?我真的累了怕了,爺!”
表少爺緊緊鎖起眉頭,蹲身在羅扇面前,抬起手來輕輕替她揩去臉上邊說邊忍不住滑落的淚水,滿是心疼地沉聲安慰:“扇兒,莫哭,乖,是爺不好,讓你擔驚捱怕受委屈了,莫哭莫哭……扇兒,你說錯了,不是我想把你拉到我的世界來,而是我一直在努力融進你的世界,我甘願放棄現在的身份,放棄繼承家業,甘願做個平頭百姓,可惜你現在不肯跟我走,否則你會知道我絕非哄你騙你……扇兒,其實我早已在外面買好宅子了,小小的一處四合院兒,只有三間上房,全都是粗木傢俱,伙房灶臺卻都齊全,只等著你哪一天回心轉意肯接納我,我便將你娶進門去,咱們就在那小小的四合院兒裡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生活,每天我去作坊裡看著工人們做面,或是去外面跑生意,你呢,就在家裡繡繡荷包、做做飯,等著我把銀子賺回來給你買好吃的、買漂亮裙子……我們可以生一對兒女盡歡膝下,不求功名、不圖富貴,只守著咱們這一點點小家業簡簡單單地過一輩子……扇兒,給我些時間,讓我證明我的心給你看,好麼?”
山間幽涼的晚風帶著草木秋深月鳥朦朧拂衣而過,遠遠的,白二少爺沒有聽見羅扇是怎樣地回答了表少爺,但是多年以後這夜的畫面仍偶爾會浮現在他的腦海裡:月波流轉,垂著螓首秋衫單薄的女孩子,淚珠兒落在草尖上,晶瑩如璀鑽,蹲身在她面前的男子仰著臉看她,明眸如水,濃情似酒,風吹起他的長髮貼上她的衫角,絲絲縷縷將她糾纏住,月彎凝睇,草地上一立一蹲異常和諧的兩道身影良久未動。
誰不曾年少輕狂過?誰不曾黯然神傷過?誰不曾一垂首一抬眸;就傾盡了一生溫柔過?
“白二哥哥在想什麼?”方小姐從身後過來的輕柔的聲音喚回了白二少爺的神思,一回身,將方小姐正欲投向遠處的視線阻隔住,倒是認真地想了一想她的問話,而後翹了翹唇角:“濛濛細雨時節,捧盞清茶靜坐窗前,那是怎樣一種感覺?”
方小姐眨了眨美目,輕笑著道:“若是我,大概會有種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淡淡清愁罷。不知白二哥哥會怎樣呢?”
“我會想吃些酸的東西,”白二少爺負了手抬腳往回走,“比如,寧濛。”
從莊子裡帶來的帳篷是輕小型的,用架子架起來,半人多高,方頂,裡面鋪上氈子褥子,下面有厚厚的草地,倒也不覺得硬。羅扇給白二少爺放好被子,又去端了盆熱水,服侍了他洗臉洗腳寬衣睡下,掖好被角,自己也洗漱了一把,然後回到帳篷。
帳篷不大,羅扇只能蜷在白二少爺的腳下湊合著睡,所幸外面有小廝值夜,不必她到外面吹山風去,能有個地兒睡已經是不錯了。
躺了一陣,卻是怎麼也難以睡著,一是因為換了個地方身體不熟悉,二是想起以前老人們常說這種草多的地方有一種蟲子,外形酷似蚰蜒,專鑽小孩子的屁屁,害得羅扇一直緊繃著小菊花不敢放鬆,正覺難熬,突見帳篷簾子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