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她身上沒了以前富家小姐的裝扮,即便是過新年,道之卻穿著一件薑黃色細格紋的旗袍,梳著個簡單的原髻,鼻樑上駕著一副眼鏡,反而更像是個女學究了。金家自從金銓不在之後,幾個兒女多少都變了。
敏之過來和道之說話,清秋趁機脫身去應酬別的客人。白紹儀和清秋認真的商量了請客的名單,除了白家的親朋故舊還有的就是白紹儀合作的夥伴和清秋的同學師長。胡教授也從北京來了上海,接到白紹儀和清秋的帖子自然是要帶著妻子來的。胡太太一年未見還是老樣子,只是她的身材變得更富態了。一見著清秋,她的大嗓門就響起來“哎呀,你眼看著就要做兩個孩子的母親了,怎麼身材還和以前做學生的時候一樣啊。嘖嘖,真叫人羨慕。你看看我。”說著她懊惱的扯一□上的錦緞旗袍:“自從生下第一個孩子就和吹起的氣球一樣,根本瘦不下來。你可知道自從北京變了北平不僅是官員們就連著教授們很多都跑過來了。”胡教授夫人總算是找到了可以傾訴的物件,抓著清秋說個不停。
那邊白紹儀和胡教授也在寒暄,胡教授先悄悄地看看自己的妻子,見她和清秋說的正投機,對著白紹儀使個眼色,向著角落裡面走去。白紹儀見胡教授似乎有話要說,也就跟過來。胡先生欲言又止,張張嘴有些拿不準主意要不要和白紹儀說。
“胡先生是有什麼事情,我雖然沒你的學問大,在學術上研究深 ;,可是我是個律師麼,世上的人情百態見多了,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叫我猜猜你是遇見了官司了?想找個代理人或者律師麼?怎麼是學校拖欠了教授們的薪水還是你和別人在報紙上打嘴仗,他們誹謗你的名譽了?”想著報紙上的論戰,白紹儀想別是胡教授受不了對方犀利刻薄的罵戰要惱了吧。
“你真是個妙人啊,我倒是不生氣別人在報紙上罵我,你不說過我有堅持意見的權利,你也有反對的權利麼,主義制度之爭,也不過是各人說各話,大家都有自己的信仰罷了。信仰這個事情,還真的很難分出來個高低上下的。我幹什麼生氣?我聽說你不僅接刑事和經濟案件還接離婚的案子,我想問問你——”胡先生忽然期期艾艾起來,他緊張地向著妻子的方向瞄一眼,剛說個開頭,就見著鳳舉跑過來。
“我可算是找著你了,你看見燕西了沒有?本來我說要去接他的,他卻是說不用了,要自己租車直接過來。眼看著要到開船的時候了怎麼還不見燕西呢?”鳳舉和燕西在分家的時候同病相憐,都是被鶴蓀兩口子給算計了,如今他們走的倒是很近了。
“我也沒見著,船上有電話的,我去打個電話問問。你知道的老七是遲到大王,別是他今天見下雪了就貪睡不起來了。”對著金燕西的懶散,白紹儀只能苦笑,也不知道在法國的時候他是怎麼按時上課完成學業的。或者燕西灑脫不羈的性子也只有在法國那樣的國家才能混的如魚得水。
“你且忙自己的,我去給老七打電話。其實今天要不是我母親也來了大可隨便老七子家睡懶覺。”說著鳳舉對著胡教授點點頭先走了。剛才的話頭被打斷了,胡教授沒了接著說的意思,他和白紹儀轉了話題:“最近風聲緊得很,看樣子上面是真的鐵了心要剷除異黨了。統一思想這個事情需要商榷 ;,我不予評論,但是什麼都搞一言堂叫人有點受不了。誰也不能說一個壞字。否則就扣上亂黨的帽子,不能聽取別人的意見,不能容許不一樣的聲音是很危險的。而且領袖的手段也太過激了,高壓只能換來更強的反抗。你看報紙上天天殺人,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人都是有好奇心和逆反心理的,越被禁止的東西就越有吸引力。”胡教授正在高談闊論的說著民主自由。忽然見著趙忠恕一身軍裝的過來,他立刻閉上嘴,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生哼聲,對著白紹儀點點頭去找妻子了。
“我還離得老遠就聽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