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舒服的位置,重新靠在了軟榻上。卸去白天的妝容,盧老夫人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一頭白髮鬆鬆垮垮地挽在腦後,昏黃的燈火下,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唉!”丁媽媽在心裡暗暗地嘆了口氣,垂下眼簾,擋住眼睛裡的無奈。抿著嘴角,微笑著說道:“奴婢看著天色已經不早了。老爺和夫人也是忙了一天,想必這會兒已經歇下了。”
盧老夫人的眼皮掀開了一道縫兒,似笑非笑地看了丁媽媽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她無奈地嘆息道:“笙哥兒的腦子靈活,不似老太爺那樣倔強,一根筋走到底。老太爺資質不高,但是人肯下功夫,也肯吃苦。就是人太實誠了,受不得別人的恩惠。若不然,也不能因為李家的一碗粥之恩,就輕易地將笙哥兒的婚事定下了。”
原來盧老太爺年輕時,曾外放做了一縣的縣令。當時,天下紛爭四起,匪盜禍亂。盧老太爺便親自帶著人上山剿匪,無奈有人走漏了風聲,土匪早就有所準備。而盧老太爺的人卻被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混亂中,盧老太爺和自己的屬下走散了。
誤人密林裡,迷了路。他靠著吃野果,喝泉水,以及堅強的毅力,終於從密林裡走了出來。餓得兩眼昏花的盧老太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別人碗裡的面,嘴唇不住蠕動著,吞嚥著嘴裡的口水。吃麵的人心裡一陣膈應,就丟下碗裡的面走了。
盧老太爺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捧起碗西里呼嚕地吃了起來,一碗下肚後,不但沒有把肚子填飽,反倒是更餓了。麵攤兒的老闆看著盧老太爺也不像是壞人,便把客人點完不要的面,端給了他,並且給他加了一道小菜和兩個饅頭。
盧老太爺吃飽後,便解下身上的玉佩,告訴麵攤老闆日後可以到衙門去找他。只要不是徇私枉法的事情,他都會幫助他的。事隔幾年,屬下的人告訴盧老太爺門口有個姓李的人拿著玉佩過來找他,說是曾經請他吃過麵和饅頭的。
盧老太爺認出是自己當年放在麵攤上的玉佩,並讓人把那個李老闆請了進來。盧老太爺見卻是當年麵攤上的那個人,便問他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
那個李老闆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他家有個女兒,聰明伶俐,人長得也好看,想和盧家結為秦晉之好。盧老太爺想了想便同意了這門婚事。等盧老夫人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盧老太爺已經和人家交換了信物。
盧老夫人氣得仰翻,登時就去找盧老太爺理論,可是沒有想到,見到盧老太爺時,他已經病入膏肓了。盧老太爺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病會這樣兇猛,他緊緊地握著妻子的手,愧疚地說道:“是為夫魯莽了。看著那塊玉佩,想起當年的一飯之恩,拒絕的話我怎麼也說不出口。心裡想著,等以後的孩子,他們的婚事都由你來做主。沒有想到,我沒有那個福氣擁有其它的孩子了。”
盧老夫人看著面色蠟黃的丈夫,所有埋怨的話語只能生生的咽回去。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了。所有的苦澀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一把辛酸淚,也只有自己能夠體會。
丁媽媽看著盧老夫人眼角的那渾濁的淚水,眼圈也跟著泛紅。這麼多年過去了,事已成定局,所有安慰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拿著美人錘,輕輕地替她捶著腿。
“唉!”盧老夫人拿著帕子,壓了壓眼角,無奈地嘆息道,“笙哥兒這受不得別人恩惠的性子和老太爺還真真是像啊!”
丁媽媽想了想說道:“老夫人也不用擔心,依奴婢看,玉家的那個丫頭是個明辨是非,知書達禮的人。說不定,這以後還會是笙哥兒的助力呢!”
盧老夫人不以為意的說道:“哼,才不稀罕呢!她只要別給笙哥兒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