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路途花了多久,旅程都會有其終點,在離開南部地區兩個月之後,聖蘇尼爾城的巍峨城牆終於出現在高文一行的眼前。
這是一座建造在平原上的城市,其規模遠非那些貧窮落後的南方小城可以比擬,潔白的城牆以及成片整齊的亮藍色屋頂是這座城市最大的特徵,因此其又有“聖白之城”和“藍頂王冠”這樣兩個美譽。
自七百年前的開國先君查理一世帶領子民在這片平原上開墾田地,壘土築城至今,這座城市已經進行了數不清的擴建和改造,最原始的土石城牆早已不復存在,僅在城內的舊城區留下了幾處紀念性的牆壘,而全新修築的巨石城牆則比最初擴大了足足十倍,修築城牆的石料均是來自北方磐石嶺和東部地區的堅硬石材,磚石之間以熔化的銅和鉛澆築,而在這樣厚重堅固的城牆裡面,每隔百米還埋設有一塊受到土元素祝福的水晶,以確保它不會開裂崩解——其豪華程度,當年開拓至此的先人們恐怕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高文站在蘇尼爾的城牆下,仰望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石磚,發現腦海中根本沒有任何與之對應的細節。
這座城,與高文·塞西爾記憶中的那座小城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地方了。
有著合法的通行文書,又有著切實可靠的貴族身份證明,高文一行入城沒有遇到任何波折。
那位統治著整個安蘇王國的國王陛下弗朗西斯二世便在他的皇宮——白銀堡中等著這些來自南方的訪客,尤其是等著某位來自七百年前的特殊客人的到來。
事實上他已經等了很多很多天,甚至已經快等出神經衰弱來了。
老祖宗太t能折騰了,這一屆國王表示不帶你這麼玩的——來自南方各地的密報以及從南至北沿途每一座城鎮的情報幾乎就沒停過,來自各級官員的正式情報以及從民間蒐集到的小道訊息加起來差不多能在書桌上堆一米多高,其中內容至少有一百多個版本——還不包括方言版,而不管是哪個版本,其中心內容都是在講那位老祖宗突然揭棺而起、領著後代直奔王都的事情,可是隻有這些訊息一天天不停地送過來,那位老祖宗本人……
咋就是不來呢!?
在最初接到來自安德魯子爵的密函之後所作出的預案早已被放棄,和親信顧問們商量出來的應對方法也在那位老祖宗一路的遊山玩水以及招搖過市中挨個失效,現如今高文·塞西爾的迴歸已經是人盡皆知——當然,考慮到這個時代資訊傳播的效率,說人盡皆知是誇張了點,但最起碼有能力打探訊息的商旅和小貴族們肯定是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麼弗朗西斯二世能做的事情就變得很有限了。
坐在白銀堡裡,正大光明地接見那位迴歸的傳奇大公,正大光明地與他交談,然後正大光明地送走這個活祖宗。
最起碼在每一個會被人所關注的環節上,都必須正大光明。
然而高文還不打算就這麼快讓那位國王陛下解脫——或者說,他前半段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他要稍微測試一下那位國王的態度以及國王身邊那些人的態度,因此他沒有低調地讓車隊直接前往白銀堡,而是在進城之後沒多久便下令所有士兵取出了車子裡早已準備好的旗幟。
那旗幟上繪製的是塞西爾家族的徽記,以及安蘇王室的劍與盾徽記,兩個徽記並列在一起,正是高文根據記憶所還原出來的、在高文·塞西爾作為南境大公爵還在世時所用過的旗幟。
哪怕只有十二個大頭兵,也要走出儀仗隊的陣勢來。
塞西爾家族確實已經衰弱了,但即便衰弱到如今地步,這個曾隨先王開疆拓土、以武立族的家族也還保留著最後的那一點驕傲,捍衛人民與土地,戰場之上絕不妥協——現今只有十七歲、只會放個火球術的瑞貝卡可以說是塞西爾有史以來最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