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覆蓋,並進行著艱難的再生。
這正是之前那個從坦桑鎮僥倖逃生的萬物終亡會邪教徒。
身體上的重創,精神上的枯竭,再加上漫長的逃亡距離,這些都讓這個原本稱得上強者的中年人變得極為虛弱,他步履不穩地在樹林間走動著,而隨著他的腳步,那些與他擦身而過的灌木和雜草則紛紛枯萎朽爛,就好像生命力被憑空汲取一般眨眼間死亡。
吸收了這些草木的生機,中年人臉上終於稍微恢復了幾分血色,他在一塊大石頭前停下腳步,低頭看著石頭上用利器刻下的符號:一團枯萎捲曲的荊棘。
看到萬物終亡會的標記,中年邪教徒用僅剩的左手從懷裡摸出一個木製哨子,但還沒有吹響,他便聽到周圍傳來樹葉嘩啦作響的聲音,大量落葉被狂風捲起,在巨石上凝聚成了一個朦朧的身影,待落葉散去,那個身影才漸漸清晰:一個高挑的女人,留著墨綠色的長髮,面板白皙而面容姣好,穿著彷彿神官長袍般的衣服,但那袍子上卻抹去了所有神聖的宗教符號,而在長袍的下襬,露出來的並非人類的雙腳,而是一團彷彿樹木根鬚般的可怕“肢體”。
“一次可恥的失敗,巴德先生,”留著墨綠色長髮的高挑女人開口了,聲音中就彷彿混雜著枯葉碎裂的噪聲,“事實證明,你的自信是盲目的。”
“高文·塞西爾真的成功復活了,而且他出手破壞了我的行動,”被稱作“巴德”的中年邪教徒雖然恭敬,但卻並不膽怯卑微,他站直身子解釋著,“貝爾提拉女士,他的力量超過預估,我甚至懷疑他沒有失去任何戰鬥經驗!”
“如果他真的像當年一樣強大,你在見到他之後根本來不及撥出第二口氣,”被稱作貝爾提拉的高挑女人毫不客氣地說道,但緊跟著話鋒一轉,“不過他能輕易擊敗你,這說明他確實沒有我一開始想象的那樣虛弱……”
“怎麼會這樣?”巴德聲音充滿困惑,“不是說他的靈魂已經湮滅,哪怕軀體留下來並且復活了,也會變成一個廢人甚至活死人麼?”
“他接觸過那些‘天啟之物’,甚至曾直接和某個亙古之靈有過交流,誰也不知道他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什麼樣的知識和力量,”貝爾提拉淡淡地說道,眼神中卻似乎流露出一絲異樣的情感,那是混雜著忌憚和感慨的神情,“所以也沒人知道他現在的行為是不是源於某種古老的指引……總而言之,關於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深究。”
“我明白了,”巴德點點頭,腦袋終於微微低下,“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把他放著不管麼?”
“放著不管就可以了,包括那塊永恆石板碎片,也一併放下,”貝爾提拉聲音冷漠地說道,“提豐與安蘇的戰爭正在臨近,我們為這一天已經籌備了數百年,不能因為任何事情生出事端。”
巴德點點頭:“我明白。”
貝爾提拉微微頷首,接著看了巴德右側肩膀上蠕動的血肉一眼:“等你這條胳膊長好之後,就去提豐,去流沙海岸和當地的教眾匯合,一同前往風暴之子的海域。大教長安排你們作為萬物終亡會的使者去幫助他們。”
“風暴之子?那些風暴之神的信徒?”巴德皺了皺眉,“他們很少向外界求救……”
“他們在東部海域招惹了海妖。”貝爾提拉淡淡地說道。
巴德眼神一凌,不再言語,只是微微低頭表示領受命令。
狂風再次捲起,枯萎的落葉打著旋包圍了貝爾提拉的身影,她的身體則在落葉旋風中自下而上地漸漸分解成碎屑消散,但在上半身分解之前,她的視線落在了巴德腰間的那把斷劍上,已經略有些失真的聲音從旋風中傳了出來:“巴德·溫德爾,你對過往的執著會阻礙你通往真理的道路,如果你想在枯萎神官的道路上更進一步,你就最好放下你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