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屢顯奇蹟,讓人見怪不怪,他早已驚叫起來,饒是如此,塔波羅仍覺不安:“這人真會魔法呢,他到底是上帝的僕人,還是異教的魔鬼?”正自惴惴,只聽灰衣漢子笑道:“說過了,你給酒,我帶路,你來我往,公平之至。生意人便該有做生意的樣子,咱們兩不相欠,何須多禮?”塔波羅自知三袋紅酒不過小惠,能出沙漠才是性命交關,二者之間,遑論公平?但見對方落落不羈,也不好俗套,稱謝一番,便直起身來。
盧貝阿少年心性,與灰衣漢子相處雖只一晚,但見他氣度和藹,心底大生親近。想到便要分別,眼中酸楚,低頭不語。灰衣漢子瞧出來,心道:“這孩子重情重義,倒是我輩中人。”微微一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正要轉身離去。忽聽遠處傳來一聲狼嚎,側目望去,但見遠處山丘上冒出一頭黃狼,襯著慘白落月,怪眼中透出無比乖戾。盧貝阿呆了呆,陡然倒退兩步,發出一聲尖叫。
灰衣漢子眉頭一皺,忖道:“這孩子忒也膽小了……”忽見塔波羅也是面白如紙,大張著嘴,雙眼瞪圓,死死盯著黃狼,身子一動不動。灰衣漢子心中詫異,拾起一枚細石,欲要射出,卻見那頭黃狼轉過身,一道煙跑了。塔波羅身子一軟,坐倒在地,牙關得得直響,道:“來了……惡魔來了……”盧貝阿也撲在地上,渾身發抖。
灰衣漢子奇道:“什麼惡魔?”塔波羅沮喪道:“就是殺死我們同伴的魔鬼。從撤爾馬罕城出發時,我們有三百多人,那知半途中遇上狼……”灰衣漢子皺眉道:“狼?”塔波羅頹然道:“那夜裡,四面八方都是狼嚎,也不知來了多少,只瞧見惡狼一群一群撲上來,人馬駱駝,見什麼吃什麼?我帶盧貝阿逃進沙漠,才算拋下它們,但盧貝阿的堂叔卻不知死活……”他嚥了一口唾沫,費力地道:“沒料到,它們還是來了。”盧貝阿跳起來,咬牙道:“跟它們拼啦!”
灰衣漢子沉吟道:“即便如此,方才不過一頭黃狼,何苦懼成那樣?”塔波羅連聲道:“難說,難說,雖只一頭,卻未必不是狼群的探子。”灰衣漢子道:“狼又不是人,哪來這麼多張致?”塔波羅雙眉一沉,神色詭秘,壓著嗓子道:“你有所不知,聽說,那狼群的頭領是一個人。”灰衣漢子奇道:“有這等事?人狼有別,如何共處?”塔波羅說道:“聽說那人將靈魂賣給惡魔,得到駕馭狼群的本事,專一打劫客商,殘殺生靈。”灰衣漢子搖頭道:“傳說未必可信,草原廣大,狐狼野鼠遍地。此地出現一頭黃狼,不足為怪。
嗯,既是如此,咱們不妨同行一程,彼此多個照應。”二人得他引出沙漠,心底信服:“這人來歷雖然古怪,但本事很大,有他相伴,或能擺脫危機。”
三人走了一程,牧草漸豐。日中時分,忽見前方出現一撥人馬,塔波羅瞧得清楚,忽地喜上眉梢,高聲叫道:“弗雷德,弗雷德!”盧貝阿也滿臉驚喜,招手道:“堂叔,堂叔。”那邊一騎人馬潑喇喇如風奔來,馬上騎士髯須火紅,腰粗背闊,生得異常高大,額頭布著三道爪痕,鮮紅刺眼,他跳下馬來,一雙毛茸茸的大手摟住盧貝阿,眼裡流出淚來,叫道:“我以為你們死啦,以為你們死啦……”叔侄二人劫後重逢,抱頭痛哭。塔波羅瞧著,不勝唏噓。
二人哭過一陣,各敘別情,弗雷德道:“我是阿莫老爹帶著逃出來的,不過,貨物大都丟了。”言訖甚是沮喪,塔波羅安慰道:“貨物丟了不打緊,人死就不能復生了。”弗雷德點頭稱是,此時一行人馬盡都過來,弗雷德指著一個老者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