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舒道說話的風範。
我以為這個文物展覽應該和那時候差不多,等到進門才發現四十年前和四十年後還是有區別的。這一趟參觀居然還要坐船。
整個展覽區完全模擬了當時陵墓的佈局,一條河溝環繞了全程,周圍用昏暗的燈光營造出粗糙的地下效果,除了河裡面不是水銀之外,整個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秦始皇地宮。就連我們坐的船,都特意造成了棺材的形狀,讓參觀者既沒辦法手賤地想要摸摸展品,又滿足了他們身臨其境的惡趣味。收這麼貴的門票確實是有理由的。
只是,剛從地下漂了一圈還險些丟了命,我真的不想繼續體驗坐棺材地下航行的樂趣了。打個商量,你讓我走陸地行麼?
門口的工作人員態度很糟糕地拒絕了我的請求,把我和張玄一起轟到了一艘棺材船上,船都開了我還聽見他的嘟囔:“真是的,這都是第幾個想要找藉口偷展品的人了……”
喂喂!誰要偷你們的展品了!我見過的好東西比你們這裡擺的破爛多一百倍好嗎?!一百倍!!!你們這些小家子氣的工作人員真沒見過世面!
我忿忿不平地回頭鄙視那個小年輕的時候,船已經開了。這些船都設定了固定的航速和航向,剛好能讓遊客有足夠的時間參觀完所有展品。我和張玄的視力比一般人都要好得多,所以除了燈光特意打亮的部分,我還能很清楚地看到擺在威嚴盔甲旁邊的“某某到此一遊”……
呃,都四十多年了,怎麼國人的素質還是這麼令人堪憂!
舒道說的其實沒錯,這個全國巡迴展出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文物。想來也是,哪怕是個偽的,那也是秦皇陵。真正神秘莫測有研究價值的東西,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給這幫素質堪憂的屁民欣賞。所以一路過去,我們看到的也不過只是些破敗盔甲碎瓷片子生鏽銅板。偶爾有一兩具棺材從岸邊掠過,也都是空空的,並沒有屍體。
最重要的是,和我曾經呆過的那個墓穴,完全沒有可比性。那種壓迫性的宏大與陰森,在這裡淡化到幾乎感覺不到。
我的姿勢已經由雙手扒棺只露額頭嚴陣以待,漸漸轉變為和張玄一起半躺在棺材裡昏昏欲睡。身邊喇叭裡面導遊激情澎湃的解說也拉不回我一去不回頭的思緒。沒辦法,這種環境對普通人來說可能還有點吸引力。可對於我們,就只有不快的記憶了。
我指著旁邊剛剛路過的一尊陶俑說:“看,他有臉!”
張玄面無表情看我。
我又指著他:“看,你沒表情,和他一樣!”
張玄愣了一下,好像想要笑一下,嘴角動了一下,沒笑出來。
我捂著肚子在船裡面因為這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笑得打滾。
“哎,悶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擦著眼淚問他,“雖然沒有河,可也是這麼個黑乎乎的破爛地方,你一點都沒留手,把我差點打死!”
張玄低氣壓:“對不起。”
“哎呀,沒有怪你的意思啦。那時候你和我又不熟。”我擺擺手,“不過,為什麼你那個時候沒有真的殺了我呢?畢竟面對我那樣的怪物……”
張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他的表情有點困惑,好像有什麼問題連自己也想不通。
我沒有繼續為難自己家小呆瓜,眯起眼睛看著周圍。這時候我們的船已經繞過了曲曲折折的水路,一段很直的通路,前面隱約現出了其他遊客的旅遊棺影子。我大致看了看,大多數和我們一樣都是兩人一棺,偶爾有三個人一起的,除了個別三個同性苦逼□絲,其他的第三個人頭上都綠光直冒。
正在探頭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很是悅耳的低沉男音,帶著滿滿的愉悅甚至是寵溺,就在我耳邊很近的地方響起來。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