輛軍用吉普急速奔來。探照燈開得晃眼,薛向冷笑一聲。還真有不怕死的,邁開腿就對沖了過去。他打算奪了這輛車跑路。
一人一車眼看就要撞上了,薛向正待出手,那吉普的車門突然開啟了,從窗外探出個頭來:“薛老弟上車。”說話間,車身急擺,打了個拐彎兒,車門對著了薛向。
“徐隊長!”薛向又驚又喜,一彈腿,就跨上車來,把門拍死。
徐隊長扭頭笑笑,急打方向盤,油門兒一踩到底,車身猛地向前飆射而去。
徐隊長接過薛向丟來的煙,叼上,“薛老弟,你可真不夠意思啊,瞞得我好苦啊。”
薛向知道徐隊長這不過是客氣話,那種情況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自然不會當真,但依舊抱拳笑笑:“怪我,怪我。”又問:“徐老哥怎麼這麼巧就撞上我了?”
徐隊長笑笑:“薛老弟這話就小看老哥我了,我在武裝部這些年又不是白混的,郭民家想揹著老子玩兒陰的,這不,他剛一動,老子就收到訊息,知道你老弟暴露了,就開車在外邊守著呢,裡面有我的人,那幾聲槍響,就是給老哥我發訊號呢。聽見槍響,這才守著你老弟,要不咋能這麼巧。”
薛向恍然大悟,難怪自己已經翻過了牆頭,那邊還打槍呢。現在想來,自己結識的幾人,人人都有後手,還真沒一個簡單的。
車又行出一段路程,徐隊長又問:“過二道廟了,再有幾分鐘,就該出城了,薛老弟,想好去哪兒沒,回京,還是到哪兒尋個地兒,繼續貓著,老哥我保準一送到底。”
徐隊長雖然看不出報上的博弈,卻是知道耿福林都捨得下注,自己有何不敢搏的!
“去省城!”
“薛老弟,那地兒可危險,我勸……”
“正是危險,我才去。”
“你這是?”徐隊長皺了眉毛,擰過頭來。
薛向笑笑,輕聲道:“自首!”
……………………。
胡黎明這幾天過的很頹廢,幾乎是醒了吃,吃了睡,睡了再醒,就這麼玩兒迴圈。就連新進家門沒半個月的電視機,也再難讓他提起興趣。本來前個把星期,胡黎明不是這樣的,而是整天對著一堆報紙如癲似狂,精神亢奮得宛若神經病,整宿整宿不睡,念來叨去,弄得胡夫人和女兒胡明明幾乎要叫醫生。哪知道沒亢奮兩天,胡黎明徹底懶散下來,整個人就好似和床合二為一了。
可誰又知道胡黎明心中的煩惱呢,好容易搭出一架天梯,轉瞬這梯子就塌了,換誰誰都鬱悶。本來,胡黎明半個月前,還去京城拜會過薛向家人,高官將軍也見了不少,最讓他得意的是,竟是能登上z組部副部長的大門,還與之親切交談,在部長家吃了飯,這該是多麼美妙的奇幻之旅。
哪想到,剛回家,就爆出靠山屯大發展的訊息,胡黎明正想著怎麼替薛向出力鼓吹,轉眼薛向成了逃犯。本來以為,這回薛向犯下的是天條,必死無疑,哪知道薛向竟然使出驚天手段,在報上開始了論戰。這讓胡黎明沉下的心又跳了起來,那幾日如癲似狂,就是在研究每一份報紙,每一篇論文,每一個論點,希望能找出薛向勝利的可能。
眼見著,有了持中之論,有了力挺之說,勝利就在前方,黑夜已現曙光,忽然,又沒了薛向的訊息,一連五天,再沒了薛向的文章。後來,幾經輾轉打聽,得知z組部的副部長許子幹居然被停職了,z宣傳部的安在海被撤職了,這二位可都是他在京城見過的,都是頂兒尖兒的大員,他們都倒了,薛向還有希望麼。
是以,胡大主任徹底頹廢了,廣播不聽了,電視不看了,報紙送來,就被墊了桌子,當桌布,連班也不去上了,反正他是一把手,職務也早超出了定時坐班的限制,每天就是不斷地睡,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