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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部分

一片殷殷誠意,兩國各得其所,永結姻盟,豈非最善。”

寧昭一陣肉麻,全身發寒。攝政王一心為國,絕無私心,聞主蒙難,日日憂泣,唯恨不能以身相代,這種假話,居然可以說得這麼自自然然坦坦蕩蕩,此人臉皮之厚,真是世間罕有,怪不得蕭逸視為心腹,託以重任呢!

“若陛下不願成全,我大楚也只得磨刀整弓,決然應對,無論如何……”宋遠書語氣一頓,眼神中凜然射出神光,毫無半點顧忌地凝視寧昭,一字字道:“大楚國,絕不受威脅。”

寧昭眼神一沉,自當年秦何傷死後,除了容若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還從不曾有人對他如此無禮。

君王那自出生起就滲進骨子裡的尊嚴驕傲,令得他心中驟然湧起一股怒氣,砰然一掌,重重擊在案上:“大楚國不受威脅,我大秦難道便會受威脅不成?”

“不敢。”這足以讓大秦國無數名臣勇將膽戰心驚的天子之怒,卻不能讓宋遠書後退一步,他從從容容躬身再施一禮:“外臣豈敢,只不過,陛下既言今日不必做君臣奏對的虛語,那外臣就說一句真心話。若真救不出那人,雖然暫時會有一段混亂,但就長遠來說,於我大楚,只怕也未必沒有更大的好處,到那時……”

他看似恭敬卻實則惡毒地笑笑,誠惶誠恐行禮,語出如刀:“皆秦王陛下之功。”

寧昭想要冷笑,最終卻只覺心頭說不出的憤怒,偏又夾雜著無盡的冰冷與寒意。

借刀殺人的陰謀,他用得太多,也見過太多了。而今日眼前的一切,竟連他的才智,也難以分清是真是假。但他的確知道,眼前的宋遠書實是蕭逸一派的死忠官員,從來是一心一意,只考慮蕭逸的利益,若是在蕭逸和楚鳳儀大婚前,只要有機會能殺蕭若,只怕他是絕不會猶豫半分的。而現在,若能有機會讓容若死,而蕭逸也不必承擔太大的責任,怕也真的正中他下懷吧!蕭逸派此人為正使,為的究竟是……

他的眼神漸漸冰冷,語氣卻還客氣從容:“好了,楚國攝政王的心意,朕已明瞭,你且下去吧!”

宋遠書卻連動也沒動一下:“外臣乃大楚持節奉書之使,豈可僅於私室召會,大楚國顏面何在,大秦國禮儀何存?”

寧昭笑笑,真的好多年,不曾有人敢對他這般步步相逼了:“朕若廣召群臣,於大朝會接見使臣,你也會把今日之言再說一遍嗎?”

宋遠書微笑道:“外臣豈是不知禮數之人,陛下若以姻親友邦以待楚,外臣自以姻親友邦之詞令相應,也好叫史書上,永留一段佳話。陛下若以仇寇殺戮之心以待楚……”

他復又笑道:“秦楚早已訂親,結兄弟之邦、友朋之盟,這仇寇殺戮之心,想必是根本不可能的。”

寧昭似笑非笑,看著落落大方的宋遠書,好一陣子方道:“罷了,你且去吧!大秦非不知禮儀之邦,自當以大儀式來迎候使臣,正因大秦知禮,使臣遠來,也當多休息幾日,而重大國賓儀式亦須交禮部慎重準備,以免失儀,總也要耽誤幾天的,你就半日也等不得嗎?”

宋遠書也知道寧昭需要時間考慮,也不敢再逼,再施一禮:“既然如此,外臣靜候陛下吩咐。”這才往外退去。

寧昭與宋遠書密談之時,所有宮人全部遠離御書房,唯恐走近一步,耳朵無意中聽到一句半句從風中吹來的話,將來莫名其妙腦袋搬家。

直到宋遠書退出御書房,寧昭身邊的太監總管梅公公才趕緊幾步走到御書房外,安靜地侍立。

他知道皇上若不呼喚,絕不可有一絲打擾,卻又必須保證,一旦皇上呼喚,可以在第一時間回應。

然而,他等了很久,靜靜的御書房也只傳來一聲不知帶幾許悵然、幾許無奈、幾許激憤,又有幾許鬥志的嘆息:“好一個蕭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