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有幾許驕傲:“我雖是女子,卻也不肯受人憐衛孤辰沉默了,是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就算有著千萬種不同,但骨子裡的傲氣都是相似的。受了再重的傷,只是若無其事遮掩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從來都不肯展示自己的不幸,以博取他人的憐憫,哪怕對方是心愛之人,也是一樣。”
董嫣然卻明眸沉靜地望著他,淡淡地問:“你這樣生他的氣,到底是為我不平,還是另有原因呢?”
衛孤辰眼神微微一閃,心裡嘆了口氣,再次確定,這個女人生來就是和自己過不去的。
董嫣然聲音輕柔無力,語氣卻安穩堅定:“在容若看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但他對性德是不同的,性德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肯為性德死,肯為性德不顧一切危險跑到秦國,在他心中,有時侯,性德甚至比楚韻如和他更親密。性德在他身旁,不會有委屈,也不會有和我相類的遭遇。”
衛孤辰的眼神漸漸冷森下去:“你想說什麼?”
董嫣然彷彿感覺不到他語氣中強抑的憤怒,慢慢轉過頭,看窗外無限陽光,語氣悵然:“真心愛惜一個人,是為他著想,體諒他關心他不要讓他為難,而不是束縛他,拘禁他,勉強他。”
衛孤辰冷笑:“你這話又何嘗是為了性德說的,想不到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有心情去為容若著想。”
董嫣然微笑,眼神遙遙鎖住窗外在花間共舞的一雙蝴蝶,輕輕地說:“若是你身遭大難,若是你面臨天絕地滅之境,難道會不為性德做最後的設想嗎?”
衛孤辰眼神一跳:“天絕地滅?你……”
董嫣然搖頭:“你放心,我還不至軟弱到要輕生,只是經此一變,萬念俱灰,身心俱疲,暫時再也無力去顧及他了,我只想在我離開之前,最後為他盡點力,僅此而已。”
她抬頭看他:“我沒有力氣與精神再強顏歡笑去見他,能否請你派人替我傳個話,只說你接受他的挑戰,而我還有些舊傷沒有好,既然他暫時安全,我也可以放心去覓地療傷,暫時不會再去見他了。”
衛孤辰沉默了一會,終於點點頭,儘管他的臉上仍有些不太情願的表情。
董嫣然蒼白的臉上,撩起一道淡淡的笑容,有些無力地說:“謝謝。”閉上眼,再也沒有動。
衛孤辰又站了一會兒,知她此刻身體極之虛弱,便是應付自己也極費精神,思索了一會兒,便靜靜走出來了。
園中陽光明淨,清風徐來,他卻在這一盼,千般思慮,皆上心頭。
“若是你身遭大難,若是你面臨天絕地滅之境,難道會不為性德做最後的設想嗎?”
他微微鰲眉,仰頭,看浩浩雲天。或許真該把他放回去,知他安全,才能安心地以生死性命,奮身一刺,了了這段心願。
原本輕柔的微風,忽的轉大,把他的衣發吹得紛紛亂亂,猶如他此刻的心緒,然而順著風聲卻有幾句輕微的對話,傳到耳邊。
“這流產真是怪……”
“說的是,我幹了一輩子,還沒見到過這種……”
衛孤辰神色微微一凜,原處已失去了他的身影。
園門處有兩個婆子正在低聲談話,耳旁卻聽得一個冷峻的聲音:“你們在說什麼,她的流產有什麼怪?”
兩個婆子一起抬頭,愕然看著忽然間就近在在咫尺的衛孤辰。剛才她們說話聲音小得完全屬於咬耳朵,這人怎麼竟聽得到?
衛孤辰眉峰冷冷,聲音森寒:“說!
只有一個字,話語中的寒意卻讓人不由自主打個哆索,兩個穩婆絲毫不敢隱瞞地連聲說明。
“大爺,我們乾的就是接生,幾十年來,見過無數孕婦,流產的事,也經過很多,就沒見過一個孕婦,沒了孩子,卻只流這麼少一點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