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鬚一跳的跳的舞動,啪地一聲就將茶杯頓在了桌上,疾聲道:“你懂什麼?明朝數百年,至我之時早已是老邁腐朽,如那大廈將傾,棟樑全腐。為官者夜夜申歌,為軍者三年不操,為商者串官結謀,為民者四體不勤,外者流寇四起、群狼環侍,內者聲色犬馬、昏庸淫色。如此朝代,敗亡之相畢露,陳某為何還要效忠?”
徐殊呵呵笑道:“枉你口口聲聲忠孝禮儀,你身為華夏子孫,為何卻不思報國濟民、謀法治世?”
陳知章眼中精光爆長,猛地站起身來朗聲道:“無知!君不為民,則為昏君,一家之主不成則敗家,一城之主不明之亂城,一國之君不省則誤世,如此昏君,憑什麼讓我效忠。”陳知章又繞著客廳轉了起來,猛地抬手指著徐殊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哪個王又曾耕作過一分土地;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哪個臣民又是君王所生?天下,乃是天下萬民之國,非一人一族之天下,我要效忠的,是天下萬民之大願!”
徐殊眼中也不禁流出一絲精光,這個陳知章,果真非同小可。徐殊嘿嘿一笑,說道:“陳狀元,莫要浪費力氣在我面前吹噓。你怒而不為前朝之臣,一是受人排擠,進不了特權分子中的一員,再者,你比他們更聰明,你看出了前朝的老邁腐朽,你要保身,免得像那許多官員受了無妄之災。至於你口口聲聲說的什麼萬民之願,純屬瞎扯,你的所作所為跟你的行動完全背道而馳!你不為官,不當政,不行令,如何行民之大願,如何順民之大意?你舉手不過三斤之力,你張口就是空口白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人的功績,與一個人的實力和地位息息相關,如果你真要有那大願,併為之不遺餘為,你為何做不到領一方之地,著書立說明世理、甚至清君側,最少,你為了官,再不濟你也能造福一方之民吧,早勝過你在這空口白話幾十年,空活一輩子。”
陳知章滿臉通紅,張口就要說話,徐殊卻手指一彈,直接就彈在了陳知章的喉頭之上,閉住了陳知章的啞穴。
徐殊不慌不忙的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看著捂著自己脖子嗚嗚怪叫的陳知章嘿嘿一笑,又說道:“說到底,你們文人啊,生來就是個矛盾。空有一身抱負和傲骨,視萬事不順意,行諸事不得力,一邊苦苦怨世,一面卻又溶不進人事。你們文人,生來就是個悲劇!你也莫要在哪嗚嗚亂叫,歷史總歸由後人說,推動歷史發展的,影響到歷史程序的,到底又是哪些人?商鞅可為一變法捐命,卻造福了整個天下,包青天剛直如劍,卻也知剛柔相濟,能久居高位而不倒,終得造福於民,千古留名!而你呢,欲剛而又惜身憐命,欲柔而已不得其法,你不是個悲劇是什麼?你貴為了一朝之狀元,幾十上百年後,還有人記得你麼,哪怕記得,也只有一點,你是個苦命的狀元,狀元之中的悲劇。”
徐殊品了口茶,看了看臉上青筋鼓漲,眼中紅絲爆突的陳知章一眼,然後嘆口氣說道:“你那些大道理,能夠騙到的只是那澀世不深的學童,而我,已經完全能夠看透你,看到你自己都沒有看到的一面,看到你一直想要努力掩蓋的一面。你說我說得對不?狀元之中的悲劇,陳知章狀元大人!”徐殊說完,一揮手就解了陳知章的啞穴。
然而此時的陳知章,眼睛中爆出一道道腥紅的血絲,鼻息彷彿帶著火一般的熱氣,渾身都是淋漓的汗水,他不相信,他不承認,但他心裡真的是無邊的恐懼。或許他能引經據典,搬出萬般理由還與徐殊辯論,但徐殊的一句話終究是對的,那就是,自己真的是個狀元之中的悲劇。一剛就折,一柔就憤,自己一直不想承認的虛偽面具,原來別人一樣看得穿。陳知章望著徐殊,突然之間淚水滾出了眼眶,老淚是渾濁,但陳知章自己的心,卻從來沒有此刻這麼明瞭。陳知章猛地說道:“多謝清雲真人今日醒身之語。陳某苟活六十餘年,雖時日已無多,但陳某從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