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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他童言無忌,曾抓著母親衣袖眼巴巴問道:「母親,為什麼舅舅沒有成家,老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這多可憐。」

母親偷笑了很久,蹲下與他平視,嘆道道:「就你舅舅這又倔又火爆的脾氣還是別禍禍人家姑娘了,更何況,他早就困在自己的紅塵裡出不來了,看來我談家真的要絕後咯,你可千萬別學你舅舅,小心真變孤寡小老頭!」

兒時的疑問似乎有了答案,沈淮寧忍不住笑了下。

被談于敏瞧見,沉聲問道:「你笑什麼,按照你們這些上京高貴世家的規矩,正妻都得經八代以上的勘驗,先不說白家的冤屈能否洗清,奚兒生父都不知是誰,你家那老太婆估計能氣得跳起來。」

沈淮寧沉聲道:「我不在乎這些,無論如何,奚兒現在都在沈府,是我的人。」

他方才不願與許家撕破臉也正因如此,秦令儀說得對,正是因為許家,她才能嫁入沈府,所以如果她的真實身份會讓她有危險,那許家嫡女的名頭正好能護著她,為此,他也願意讓沈許兩家維持和睦友好的關係。

思及此,他目光垂下,將手上木箱交予談于敏。

想來她也不願在許家祠堂待著,還不如交由多年的好友。

談于敏輕輕撫著牌位上的名字,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和奚兒說?」

「現在李煙芷在京畿禁軍上摔了個跟斗,就怕狗急跳牆,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而且茲事體大,白家一案與李煙芷牽連甚重,我想找到有十足把握的證據,再告訴她,同時我也想先幫她尋到父親,為何當年二人會分開,免得她多想。」

「哼!」談于敏冷笑一聲,「這十幾年來我把北朝就連邊境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那混帳,你這小兔崽子能找到什麼?」

說著說著,忍不住蹦出幾句罵人的家鄉話。

沈淮寧頗為無奈,去依稀聽見佛堂之後的窸窣聲。

「誰!」

他厲聲喊著,衝過去推開了窗。

眼前小林雲霧叢生,只有幾個僧人拿著掃把歸來,看來是完成今日灑掃的工作。

「小師父,剛剛看到有人經過這裡嗎?」

僧人朝他頷首,說並沒看到人,沈淮寧只好作罷,道謝合上了窗。

「怎麼了?」談于敏問。

沈淮寧嘆了口氣,「沒什麼,舅舅我先走了,奚兒還在等我。」

他出了國寺,只餘談于敏碎碎念地抱怨一番。

殊不知,剛剛窗下的圍欄隔層裡,藏著一人。

沈殊彤身著單薄素衣,姣好的面容富貴不復,眼底卻閃著兇光,冷笑一聲。

「好啊!許明奚,原來你不僅是個連生身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孽種,還是苟且偷生的罪臣之後。」

沈淮寧出了國寺,走在石階上,發現路上來祈福的文人也逐漸減少。

鳴鐘聲響,即將進入醜時。

二人緊趕慢趕,趕在這之前回到府中。

待他風塵僕僕地進到屋內,才發現一盞孤燈正簌簌而動,掩映著坐在圈椅上的人兒。

許明奚趴在桌子上,小臉埋進臂彎裡,順著綿密悠長的呼吸,撲通撲通地紅。

沈淮寧屏息斂容,躡手躡腳地走近,打眼一看,桌上是用風竹火爐溫著的甘草湯,還有她寫寫畫畫的筆記。

不知不覺中,足有兩指厚,他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不由得笑了下。

這豎勾的筆畫再也沒有像老毛病似的迴轉一下,想是近來有在記住他的話。

可思量不詳,他眸光漸淡。

隨即稍稍俯身,小心將許明奚抱了起來,依舊喃喃囈語著,往他最溫暖的心口蹭了下,幾乎整個人埋了進去。

沈淮寧心下一顫,憂慮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