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寧稍愣,帶著一縷嘆息,「別提了,這傢伙不知怎麼回事,暫且告假說要出去散散心,想來這受的打擊不小啊!」
「這樣啊」許明奚撐著下頷思索,似乎有些惋惜。
又是一聲喝彩,常福瑞高聲宣,泰成帝朗笑連連。
許明奚瞧著龍椅之上的皇帝,比上次宮宴一見,要更加蒼老許多,灰白的髮絲歪歪扭扭得藏在沖天冠中,但從面容上看又是神采奕奕,眼底渾濁的瞳水冒著亮光,笑意盈盈,頗有違和感。
不多時,泰成帝似是注意到許明奚注視的目光,往這一看,嚇得她立刻頷首,裝作若無其事地抿了口春茶。
泰成帝的目光落到沈淮寧身上,眸光逐漸暗淡,感慨道:「上將軍,朕看著你長大,若不是戰事意外,今日定是由你成寧侯府拔得頭籌吧!」
「陛下謬讚了,臣下霸著這頭籌多年,總得給年輕人些機會,免得諸位同僚面上掛不住,還說朝中文武不和。」
行事說話,仍舊不給人面子,諸位老文臣面色頓時沉了下來,隱隱發著青,怒了下嘴,連和幾杯春茶下火。
泰成帝欲言又止,瞄了眼上座的李煙芷,終是忍下了話語,繼而當做無事人似的繼續看著圍獵,一應喝彩。
滿眼望去,各隊人馬皆綁著代表自家的綢帶家徽,及至叢林中,獵物的身影呼呼而過,他們搭箭而起,箭在弦上之際,彈指一瞬,利箭射出,伴隨著動物的嗚咽聲,倒地不起,由太監傳達圍獵戰績。
聲聲高喊,各家勇猛直追,緊咬著死活不放,引得在座各位心都揪起來。
及至午時,紅鑼鼓一敲,震震的餘音穿過山頭。
「線香燃盡,獵圍止,祭祀起!」
按著往年規矩,圍獵結束之際,祭祀舞女須得齊上祭壇,按著歷代國師的祭祀要求獻上祈福舞,為北朝祈禱,來年風調雨順,河清海晏。
許明奚小聲打了個哈欠,可餘光一瞥,卻見朝霞拂過眼前,只見舞女從兩側上來,身披朝霞五彩百花繡緞裳,畫著朱雀妝容,明媚動人,借著徽墨,以水袖在紅綢上寫字,丟擲於龍鼎中焚燒。
與此同時,落座在芙蓉榻上的李煙芷起身,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下白玉石階,待圍獵人歸來,須得奉上祭祀獵物,與她斟酒行禮。
許明奚自是目不暇接地瞧著這繁瑣的祭祀盛況,可瞧著沈淮寧,卻直勾勾地看著臺上舞女,不禁生疑,心道:「雖然很好看,但也不用一直這麼看吧?」
不多時,圍獵人馬浩浩蕩蕩地回到此處,可瞧著模樣,卻是不盡興得很,甚至還有些鬱悶。
許明奚遠遠瞧著,人馬中領頭是一位騎著赤馬的男子,身著辛夷花紋的素裝,木簪束髮,身形瘦小,可騎馬的一舉一動又可見十幾年功底。
與旁穿著華貴裝束的世家官宦子弟頗為不同,
沈淮寧也注意到了此人,眉心微蹙,總感覺這身姿好像在哪看過
常福瑞接過小太監整理出來的結果,又是鑼鼓聲響,高喊道:「皇商姬氏兒郎,自三晉河東而來,獵得七十二,其勝為麒麟角鹿一隻,為今年拔得頭籌者。」
此次圍獵,各家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就連文臣官宦子弟也競相爭搶,都希望在祭祀上以正家族顏面,討得如今實際掌權者的歡心。
可惜,這次拔得頭籌者並非是傳統佔盡風頭的武將世家,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商。
聽聞是去年以開採昆吾石石漆衝出重圍的後起之秀,憑藉著祖傳的手藝,堪得昆吾石所在地,還精通兵器打造,深得兵部尚書的讚賞,只是這周家人丁單薄,只聽過這位周氏少年郎。
今日還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面。
許明奚打量著她身上的辛夷花紋,曾經懷南娘子也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