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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毫釐之差,利箭差點刺到許明奚的脖頸,卻刺穿楊碧桃的肩頸,倒在這玉階之上。

許明奚急聲喚著,幸而不是要害,施針堵住這源源流血的傷口,引得楊碧桃疼得慘叫,又將她推開,喊道:「還不快去,白家的冤屈就靠你洗清了,否則你阿孃怎麼都死不瞑目。」

兩難之際,剛剛擋箭的身影已然躍下,袁青木匆匆趕來,扶起楊碧桃,剛剛已將弓箭手解決個乾淨。

「將軍呢?」

袁青木撕開衣角替楊碧桃包紮,盡顯軍中的乾淨利落,說道:「將軍與太子正分別攻下北南兩門,讓屬下先帶死士過來。」

來不及多問,許明奚便衝上天壇,持鼓槌敲鐘鼓鳴冤。

震耳欲聾聲聲作響,在場文武百官齊刷刷地望向擊鼓女子,一眾黑甲士兵應喝,將西南軍隊一一斬殺在前。

許明奚染血的手捧著明黃綢緞,屈膝跪在天壇之上,厲聲道:

「臣婦乃太醫白攸寧之後,今日呈奉皇天后土,呈奉先祖,供呈江陵長公主謀殺先帝,篡奪皇位,陷害忠良的大逆之罪。」

此言一出,眾朝臣面面相覷,面色驚慌不解,皆一一看向抱著骨灰的李煙芷,她推阻著身邊侍衛,大聲喊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她拉下來。」

奈何衝上去的侍衛皆被袁青木一一攔下在玉階之下,楊碧桃乾脆折斷身上利箭,上去持鼓槌敲鼓。

許明奚張開明黃的綢緞,先帝玉璽迎上,乃是十七年前的傳位聖旨。

「十七年前,長公主因怨恨先帝腰斬虛竹大師,指使玉門道長毒殺先帝,此乃其罪一也;

遂命玉門道長將毒殺先帝罪名嫁禍於當朝太醫署令白攸寧,吾家被滿門抄斬,旁支子弟被流放千里荒漠,此乃其罪二也;

聖旨明說,先帝欲將皇位傳於四皇子也,卻被長公主偷龍轉鳳,偽造聖旨,立九皇子也就是當今陛下為聖上,滿其私慾,此乃其罪三也;

勾結突厥耶律將軍,引發平康之亂,使敵軍長驅直入,直搗上京,讓數萬百姓流離失所,毀我中原北朝千年基業,此乃其罪四也;

三年前,指使成寧軍軍師穆清遠洩露軍機,致使成寧軍數萬英魂長埋突厥,還將其嫁禍於副將衛南成,致其被滅九族,此乃其罪五也。」

字字珠璣,鏗鏘有力,幾乎聲淚俱下,這十七年來多少被枉死的冤魂都等著天理昭昭的一日。

李煙芷瞧著許明奚的模樣,才逐漸恍然大悟,當時宮宴初見,總感覺這丫頭面善得很,原是那白娉薇的女兒,當年原本要嫁禍毒殺先帝罪名的並非白攸寧,卻偏偏不巧,白攸寧醫術精湛,心思縝密,發現玉門道長的詭計,可當時先帝寫下這最後一道傳位聖旨就嚥了氣。

隨父面聖的白娉薇躲在床底,親眼瞧見二人爭執,玉門道長又將白攸寧毒殺,她聽從遺命,帶著這聖旨逃出皇宮,卻被李煙芷撞得正著,遂乾脆派人滅其滿門,放火燒其府邸,阻其一切逃生之路將白氏上下燒死於府中。

她卻不知,白娉薇的貼身婢子助她於暗道逃出,才讓這沉了十七年的聖旨重見天日。

樁樁件件罪行,罄竹難書,饒是原本歸於其門下的朝臣也紛紛倒戈,聲討李煙芷,所謂功虧一簣,莫過於此。

李煙芷攥緊了手,眸間瞬間染成血色。

耳邊嗡嗡作響,皆是虛竹大師自兒時起的耳提面命。

「師父師父,為什麼都說我從出生起就是禍國妖星,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呀!」

每每如此,虛竹大師都會長嘆一息,「渡人渡世難渡己,終究不過是個罪孽。」

李煙芷冷笑一聲,推開身旁的侍衛,搶來□□,華服振袖間,搭箭在弦,喃喃道:「為什麼,都說是命,本公主偏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