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奚少有的打斷她,輕撫著樟木箱,瞧不清眼底的情緒,「憑我們幾人又能逃去哪?伯府將我們抓回,不費吹灰之力,既然如此,還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快和我說說吧!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只記得小時候聽咱們村裡的說書先生說過,記不太清了」
楊碧桃不由得倒吸口冷氣,壓低聲音道:
「聽說,有次他們老夫人叫侍女給他送些吃食,結果好像那些侍女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居然被他下令拔舌挖眼丟了出來。」
許明奚一怔,小臉閃過驚詫,喃喃應著:「嗯」
楊碧桃似乎來勁了,又以手擋著,悄悄說道:「還有啊!他們家的主母是那個四房的嬸娘,為了綿延子嗣想給他送些通房,結果不要說懷子嗣了,都被他玩死了又隨地丟到哪個山頭上去,都衣不蔽體。」
倏地,茶水嘩啦啦的四濺,許明奚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襟,雙肩微微顫著。
「還還有嗎?」
楊碧桃長嘆一氣,語重心長道:「還有就是些打罵下人來洩火啊!一天到晚不出府!窩在那跟鬼屋似的松別館,家裡哪有人願意搭理他,不過還聽到些有關三年前他輸了戰役的事。」
「嗯?什麼?」許明奚似乎來了興趣。
「唉!也沒什麼!」楊碧桃蹦躂著跳下來,拍了拍手,「就是之前的成寧軍可是我們北朝的王牌軍隊,引得北面突厥和南面南朝都十分忌憚,可三年前他們之所以在大漠峽道被偷襲,是因為沈敬臣將軍的副將,也就是衛南成私自出賣軍情,害得大半成寧軍折在異鄉,後來衛南成全家被判了滿門抄斬,現在成寧侯府大不如前,沈淮寧兵權被奪,只留下個天策上將的空名,又雙腿殘疾,難怪他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真是可惜啊」
楊碧桃自小就愛跟著村裡的說書先生玩,如今頭頭是道也有七八分相似。
奈何許明奚心下一沉,眸光逐漸暗淡下來。
前半生都在為朝廷百姓戍守邊疆,戰場廝殺都百戰百勝,如今竟因為就輸了一場,落得如此下場,成了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換來一聲唏噓便罷。
楊碧桃注意到她的異樣,「誒!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要不要送他樣東西,算是見面禮,以後也能好好相處。」
「送什麼?」
許明奚稍愣,泛白的小臉立刻染上緋紅,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就是就是用夏布做個迎枕,能夠坐在桃尻下的那種,裡面放些磨碎成粉的黃柏、赤芍,土茯苓藥草,因為一般身患殘疾之人都有個苦惱,就是」
楊碧桃眉眼一挑,「就是什麼?」
許明奚攥緊著手,面上紅得滴血,嘀咕道:「會長痔瘡。」
楊碧桃:
小雪時節,清晨時分。
今日永安許家要擺宴席宴請友人,所以秦令儀需要多些老嬤嬤來準備冬日的溫泉吃食。
許明奚這才難得空閒一日不用被折磨教規矩,她便想著四處逛逛,看看尋個時間偷溜出去買藥材和夏布來做這個迎枕。
不料迴廊千迴百轉間,古宅樣式如出一轍,她竟然在裡面迷路了,兜兜轉轉都找不到個後門在哪,這裡是許其琛安置她的舊庭院,許多地方破舊都落了灰,更不會有下人路過。
一時間,她心下不妙,到處尋著出路。
倏地,啪嗒一聲,後腦勺傳來一陣刺痛。
一顆小石子砸到她的頭便咚咚掉到假山的冰面上。
許明奚一怔,轉眸一看,瞧見一女子站到閣樓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一襲煙霞銀羅花俏紗長衣,外面罩著絲綢紗衣,身披鏡花綾披帛,面相小巧精緻,雪團小臉惹人憐愛,水盈盈的眼睛讓人心生歡喜,眉眼間還有幾分與秦令儀相似。
是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