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奚緊抿著唇,摩挲指腹,可見沒有回應暗暗垂下眸子,可忽地腰身一緊,他又抱緊了幾分,低沉的嗓音幽幽響起。
「那個是」他在肩胛上蹭了下,「騙你的。」
須臾,許明奚呼吸一止,怔然的眸光染過緋紅的眼眶,下意識地攥緊了被褥。
「那,那天,說煮茶送花,研製石骨草的解藥」
「也是騙你的。」
「那說我笨,說我不懂事。」
「都是騙你的。」
許明奚咬了下嘴唇,踢了一腳他的腿,埋怨道:「大騙子」
沈淮寧沉默不答,卻忍不住眼角勾出笑意,在身後盯著她紅得滴血的耳垂,耳背還有一顆痔。
眸光微閃間,他慢慢俯身,可唇角觸及之際,小姑娘悶悶的聲音響起。
「今日我去找鳥大叔,他說那種海東青很像被突厥巫醫用來試毒那種,將軍怎麼會有?」
沈淮寧的動作一頓,給她梳理了下鬢間的碎發,「想多了,只是普通的海東青而已,怎麼可能,它之所以會死,只是年紀大了,又適應不中原京城這邊的環境,與你無關,不要再想了。」
「可是」許明奚偏過身子,仍心下生疑。
可話落一瞬,沈淮寧翻身握住她的肩膀,抵在她兩耳間,輕笑道:「你要是不想睡覺,我們就做點別的。」
「別!別的!」許明奚剛剛的思慮頓時煙消雲散,面色漲紅,拉著被子轉身,可這到底是村落的木屋,有張床就不錯了,如今她一翻身就發出吱呀的聲音。
她強忍著難色,埋進被窩,「不,不用了,將軍,我還是睡覺了。」
沈淮寧也沒再逗她,隨手從窗邊的花盆挑出顆石子,擲手一揮,油燈滅盡,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灰暗。
他如方才般,從身後攬著許明奚,聽著她綿密悠長的呼吸,竟也多了幾分睡意,屋內氤氳著淡淡的墨香,窗外更是滲入點不同京城的泥土香。
沈淮寧的眼皮一抬一合,目光柔和,仔細想想,他還真是個大騙子
第二日清晨。
天矇矇亮,第一聲雞鳴叫醒起早的人,整個天寧山村迎來第一縷天光乍洩。
許明奚的瞳仁微動,緩緩睜開眼來,入眼卻是沈淮寧的臉,嚇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回想昨晚將他帶回,才稍稍緩過神來,以手壓著頭,對上這樣精緻俊逸的五官面容,三庭五眼的骨相極好,中庭飽滿,她倒是忍不住欣賞起來,可許是太累了,亦或是蠱毒纏身,這眼瞼青影微現,看上去很多天都沒睡好,就連下頷也出現了青茬。
其實沈淮寧從外貌看上去挺像是初出茅廬的官宦子弟,與許明奚年紀相差無一,卻偏偏這近二十年的軍旅守境生活,養成了殺伐果決的冷肅性子,加之平日不愛笑,整個人愈加像個活的閻王。
許明奚強忍著笑,悄悄用手滑過他的鼻樑。
可抬眸間,眼前之人目光湧現,直勾勾地盯著她,又帶著點審視的笑意。
「你!」許明奚往後一退,怎料身後一空,及時被他緊緊環過腰身拉過來,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要掉下去了。」
「哦嗯」
許明奚屏著呼吸,完全不敢看他的眼,可掌心貼在他的心口,觸覺絲絲密密地滲入,她連忙鬆開,眼神慌亂地看向別處。
沈淮寧一笑,喚了聲:「明奚。」
「啊?」許明奚一愣,似乎沒聽清他剛剛喚什麼。
沈淮寧緩了口氣,似是下定決心,開口要說些什麼。
倏地,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敲門。
「奚兒,快起來,楊姨給你做了最愛吃的淮揚面,要是再不起來,全讓碧桃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