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侯府。」
他如實應著,在桌上的枯油燈逐漸燃盡,垂死瀕臨地燃儘自己最後一點光。
可過了一刻,仍未有回應,他暗暗垂下眸子,逐漸黯淡下來。
「好啊」
糯糯的聲音徘徊在空中,刺破縈繞在側的等待。
沈淮寧抬眸一愣,久久未回過神來,待反應過來,他沒再說什麼,脫了外衣和鹿皮靴,到她的身後睡下,環著腰身,親暱地將下頷抵在肩胛上。
「嗯疼。」
許明奚蜷縮排被窩裡。
這幾天都在天寧山村,沒法打理,下頷的清渣胡茬早就長了出來,雖看著不明顯,磨蹭到還是扎得慌。
沈淮寧用指腹摩挲著,眉頭思索。
有那麼扎嗎?
小姑娘癟著嘴,迷迷糊糊地轉了個身,尋像只小貓兒似的尋著暖和的地方鑽去,橫腿一掃,搭在沈淮寧的腿上,抱著珍惜的愛物似的。
「你嗯」沈淮寧竟沒想到被個小姑娘禁錮得動彈不了,將腰身往後挪了點,生怕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怎料這小姑娘又往裡頭鑽著。
「你這小姑娘別玩火。」沈淮寧咬牙,只覺酒香沁入心脾,入眼是懷中糯糯的小糰子,心中似是沉沉的古井,冒出了幾個小水泡。
忽地,最後一絲油燈盡數湮滅在黑暗中。
月華如水,悉數濺灑在窗牅,破舊的紙窗映著兩個相擁的剪影。
沈淮寧俯下身子,吻了下她的唇角,柔軟的舌尖輕輕擦拭著最後一點酒漬,淺嘗輒止,默默盯了很久,小姑娘不時的囈語讓眼前人稍愣,終是無奈,替她捻好被角。
靜謐的屋內忽然傳來一句幽幽輕嘆。
「奚兒,真是拿你沒辦法。」
一早起來,許明奚頭疼得暈乎乎,醒來發現屋內一人都沒有,自己身上的外裳鞋子脫掉在一旁,只剩一身裡衣。
她小手攥著被褥,依稀聞到殘存的冷梅香。
腦海里瞬間閃過昨晚碎片的場景,又是一陣眩暈。
「昨晚喝了口酒就醉了,後面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好像還聽到了黎大人的聲音,然後就回來了,然後還」
許明奚盤坐在床上,繚亂的青絲搭在肩頸,直抵纖細的腰身,破碎的金光自紙窗撒入,她以手撫著額頭,嘗試回想昨晚。
忽地,一聲「奚兒」鑽入她的腦海中。
稱呼是熟悉的,嗓音卻是陌生的。
「這是將軍喚的!?」
許明奚連忙搖頭,像個撥浪鼓似的,「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幻覺,我明明記得是」
在她模糊的記憶中,迷糊地睜著眼睛,依稀瞧見沈淮寧的凌厲的面容越來越近,眼底卻不像平日那般威嚴犀利,反而多了幾分溫柔繾綣,輕輕在她唇角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吻,親暱地舔舐了一下。
「將軍親了!」
一時間,記憶炸成煙花,稀稀落落地墜落到回憶的長河中。
「不可能!這肯定是個夢,可是」許明奚一骨碌起身。
可要是個夢,那豈不就證明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對將軍心思不純!
倏地,吱呀一聲,沈淮寧開門而入,嚇得許明奚癱坐在床上。
沈淮寧瞧著她這般見鬼的模樣,指背蹭了下鼻尖,眸光微閃,問道:「怎麼了?昨晚喝得稀里糊塗地,什麼都不記得了。」
許明奚起身穿好繡花鞋,將床上被褥整理好,支支吾吾道:「麻煩將軍昨晚照料了,我喝酒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希望沒做什麼逾矩的事。」
「嗯。」沈淮寧沉沉應了聲,將手中換好的村衣放入箱櫃中,眉間的憂慮和期待轉化成陣陣陰霾。
怎麼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