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谷這樣的宗門。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鄭羿辰低聲開口:“我說了不要吃東西。”
薛牧道:“不吃東西怎麼報仇?”
“別提報仇了,現在鑄劍谷內或許就在生變,我兄長也生死不知,可我還是隻能坐在這裡發愣。”鄭羿辰低聲道:“薛總管可知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薛牧搖搖頭:“不知。”
“我甚至在想,若是叛徒殺了兄長,我借薛總管的力量反擊谷內,從此我就是谷主了,這不難。”鄭羿辰忽然轉頭一笑:“是不是很讓人噁心?我自己都噁心我自己。”
這麼轉頭,他才看見了站在薛牧身邊的夏侯荻。鄭羿辰愣了一愣,搖搖頭沒說什麼,又轉了回去。
夏侯荻也不介意他的失禮,鄭羿辰的話讓人心頭有些沉悶,想想姬無憂,想想鄭冶之因何而死,那種想法在這種背景下如此不合時宜,卻偏偏很符合一個人的真實內心。
“我兄弟生父早逝,一直是伯父拉扯我們長大,伯父自己無子,對我們視同己出。”鄭羿辰低聲道:“伯父其實從來不擔心鄭家下一代能不能競爭得過別人,他最擔心的是我們兄弟會因為這種事情相爭。所以兄長鑄就本命靈劍之後,伯父就讓我出門……出門就別回去了。”
薛牧愣了一愣:“你到靈州之後就常駐,實際上是被放逐。”
“是。”鄭羿辰笑笑:“雖然對我有些殘忍,但我倒偏偏甘之如飴,因為我也不想和兄長相爭。靈州很合我的胃口,很新穎,每一天都有新的體驗,做交通主管也很有趣,彷彿看著這個世界在腳下變遷,所有的紋理纖毫畢現。我覺得這很好,不用和兄長相爭,也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但自以為的感情,到了這一刻卻發現不是那麼牢靠,我居然會希望兄長死於叛亂……我居然會有這樣的禽獸之意。”
他頓了頓,輕輕地道:“所以我不吃東西不是因為傷心,是在自罰。等聽到兄長無恙的訊息傳來,到了那時我再狂歌痛飲,一醉方休。”
第六百八十五章 劍名晚霞
在知道此事的人心裡,鑄劍谷出事的機率是十成十,唯一的懸念是鄭浩然有沒有機會跑路出來,逃得一命。
地方太遠,準備不足,誰都鞭長莫及。原本薛牧還覺得鄭冶之很有先見之明,安置鄭羿辰在靈州,那便是在外而安,無論鑄劍谷怎麼變化都能留鄭家一個種子在外,他還打算怎麼幫助鄭羿辰一波反推,把他扶上鑄劍谷主之位呢。
可現在才知道鄭冶之的想法不是為了這個,而是為了避免兄弟相爭。
以鄭羿辰如今的複雜心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兄長去死,還是希望他能跑出來,好好活下來。
不管怎麼說,這種矛盾心理薛牧能理解。凡事就怕對比,只要比一比姬無憂,這鄭家簡直就算是兄友弟恭,和諧無雙了。
見慣了各種反叛無情,鄭羿辰直言自己負面想法且自罰的表現反倒算得上一股清流,讓薛牧和夏侯荻心中都有些暖。薛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想那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看你兄長也不是個短命之相,我星月宗有人在外準備救援,說不定還真能逃出來的。到時候我請你們兄弟喝酒,一波平推把叛徒們宰得乾乾淨淨,為鄭公爺復仇。”
夏侯荻也道:“鑄劍谷主之位有什麼好的,你到時候來做交通總長,朕絕無戲言。”
鄭羿辰笑笑:“陛下有心了。”
看得出來鄭羿辰此時興致不高,兩人也沒再打擾,告辭離去。
走到外面,夏侯荻才嘆氣道:“也不知道這皇帝的位子有什麼好爭的,自從坐了上去,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壓力迎面襲來,壓得人喘不過氣。好像天下每個人都在看著我,我每個指令都關係著萬千人的福禍,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