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何必為一個像我這樣普普通通的窮漢費心勞神,白白地磨破您的膝蓋呢!’
“‘這是哪裡的話,阿斯塔菲·伊凡內奇,我沒有什麼,先生……也許,找一找就會找到呢。’
“‘唔!……’我說:‘你聽聽吧,葉麥里亞·伊里奇!’
“他說:‘聽什麼,阿斯塔菲·伊凡內奇?’
“我說‘難道不是你從我這裡把它偷去的?你是小偷,你是騙子,我好好地待你,你竟如此對我!’也就是說,他跪在我面前,在地下爬來爬去,使我非常氣憤。
“‘不,先生……阿斯塔菲·伊凡內奇……’
“可他自己還是趴在床底下,躺了好久,後來爬出來了。我一看:他臉色慘白,像塊白床單。他稍稍站起身來,坐在我身邊的窗戶上,就這麼坐了十來分鐘之久。
“他說:‘不,阿斯塔菲·伊凡內奇,’他突然站起來,走到我的跟前,樣子非常可怕,如同發生在現在一樣。
“他說‘不,阿斯塔菲·伊凡內奇,您的褲子我沒拿……’
“他渾身顫抖,用抖動的手指指著胸脯,他細小的聲音不斷地抖動,先生,使我自己都有點膽怯了,身子好像和窗戶長在一起了。
“我說:‘好吧,葉麥里亞·伊里奇,就照您說的,請原諒!就算我是個蠢人,錯怪了您。至於褲子嘛,丟了就丟了,沒有褲子我們也能活。我們有雙手,謝天謝地,可是偷竊我們不幹……就是向別的窮哥兒們,我們也不伸手,我們自己可以掙錢餬口……’
“我發現他聽完我的話後,在我的面前站了站,後來就坐了下來,一坐就是一整晚,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就是我睡覺去了,葉麥里亞仍然坐在原地不動。直到第二天清晨,我起來一看,他還躺在光禿禿的地板上,彎著身子,蓋著他自己那件破大衣。他感到痛心,所以沒到床上去睡覺。先生,從這時起,我就不喜歡他了,或者說,在最初的幾天,我就開始恨他了。打個比方說吧,這就像我親生的兒子偷了我的東西,使我傷心極了。我心想:‘哎呀,葉麥里亞,葉麥里亞!’先生,打這以後,葉麥里亞大概一連兩個星期都不停地喝酒,也就是說他喝得暈頭暈腦的,完全喝醉了。一清早就出去,深夜才回來。兩個星期裡,我沒聽見他說過一句話。也就是說,很可能他當時內心痛苦極了,要不然就是他自己想折磨自己。後來他突然停止喝酒了,大概他知道,什麼都喝光了,於是又坐在窗戶上。我記得,他一連默默地坐了三晝夜,後來我看見他在哭!先生,這就是說,他是坐在那裡哭呢!他簡直像是一口枯井,好像察覺不到他在簌簌地流淚。先生,看到一個大人,而且還是像葉麥里亞這樣的老人,傷心落淚,心情確實沉重。
“我說:‘你怎麼啦,葉麥里亞?’
“他渾身哆嗦,我也身子抖了一下。從那時候起,我是第一次對他說話。
“‘沒什麼……阿斯塔菲·伊凡諾維奇,’
“‘願上帝同你在一起,葉麥里亞,讓一切過去算了。你為什麼像只貓頭鷹一樣老是坐著呢?’我開始對他可憐起來了。
“‘對,阿斯塔菲·伊凡內奇,我不是為那個事傷心。我想找個什麼活幹,阿斯塔菲·伊凡諾維奇。’
“‘找個什麼活呢,葉麥里亞·伊里奇?’
“‘隨便什麼工作都行。也許我找一個像以前一樣的差事幹幹。我已經去求過菲多謝·伊凡內奇了……我惹您生氣很不好,阿斯塔菲·伊凡內奇。我也許會找到一個差事,阿斯塔菲·伊凡內奇,到時候我就報答您,加倍交還我的伙食費。’
“‘算了吧,葉麥里亞,算了。即使過去有那麼點過錯,也過去了。真該死!讓我們照老樣生活下去吧!’
“‘不,阿斯塔菲·伊凡內奇,您也許還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