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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藍的海面上,初晨剛起。由於時差緣故,黑夜與白晝,不過是地球的兩端。年輕的女記者站在碼頭旁,頭髮也順著海風不斷地吹拂著:“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現場正在進行緊張的打撈中。有目擊者稱,看到有一名女子,開著寶藍色的保時捷,直衝進了海面。傳聞失蹤者,是Z市著名企業家之女,曾有過抑鬱症史。”
女記者轉過身,示意攝像頭對準遙遠的碼頭處的一個黑影。她解釋道:“那位先生,就是失蹤女子的丈夫。女子連車墜海,已超過三個小時,生還機會渺茫。”
男人的背影,竟讓黎夕覺得恐怖的熟悉。硬挺的脊背,筆直地挺立著,卻像是孤獨到塵埃裡。他遙遙地望著海天之際的某處,冀望著他的妻子,能夠歸來。剛毅的側臉,像極了——葉景琰。
在畫面切斷的那一剎那,巨大的吊機,從海里脫出寶藍色的車身。沒有任何解說,卻預示著結局將至。黎夕看見畫面裡的男人,瘋狂地跑向某一處。那種歇斯底里的悲傷,在電視機面前的她,居然——感同身受。
她捂住嘴,不停地抽噎起來。淚水順著臉龐一路向下,她有些驚恐地蜷縮起來,以一種保護欲極強的姿態。她不像是在哭泣,反倒像是在極盡慘痛的哀號。
她難以置信。如果眼淚,可以乞求平安的話。她一定,願意流盡所有的眼淚,即便是瞎了,也願意。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從孤獨的年紀,一直陪伴她的朋友啊。是那個,會在她被欺負的時候,安慰她。之後,再毫不留情地替她欺負回去的朋友啊。曾經,她是她的稚齡夥伴。而如今,她是她的親人啊。
她的,盧卿。
電話聲毫無預警地響了起來,黎夕顫抖著雙手,接了起來。電話那頭的男人,心急迫切的嗓音響了起來:“江黎夕,你在哪裡?”
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靜,他害怕她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這樣的生離死別。關於黎夕,江聿琛所有的冷靜,所有的沉穩,都會在一瞬間化為無形。
黎夕隱忍著抽泣的聲音,掙扎地捂住唇,不敢發生。卻被江聿琛悉數聽了進去,他的心臟,忽然就像被人一把攥緊了一樣,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黎夕,別怕。我現在來找你,你在家是嗎?”
破碎的音節,從她的喉嚨裡傳出。江聿琛依稀能辨別出,那是一個單音節的“嗯。”
他說了最後兩個字:“等我。”
你會在脆弱的時候,想要依賴他。
你會在無助的時候,忘記要恨他。
因為他是江聿琛,
深藏在你心底的江聿琛。
chapter 32
當刺耳的門鈴響起的時候,黎夕依然抱著膝蓋,以一種自我保護感極強的方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開啟門,又是哪裡來的力氣,才能站在江聿琛的面前。
略帶鏽跡的防盜門,伴隨著些沉鬱的吱呀聲,緩緩敞開。江聿琛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充斥著焦灼的痕跡。甚至,連原本一絲不苟的法式襯衫,也因為主人的焦躁,而扯開了一個釦子。
大門敞開的瞬間,黎夕看見,一雙綴著黑色袖釦的手,徐徐抬起。之後,一氣呵成地把她攏進懷抱裡。他說:
“別怕,我在。”
簡短的四個字,卻讓黎夕抽痛不已。似乎在她漫長而又孤獨的二十五年歲月裡,從沒有人這樣說過。一時間,委屈的情緒就像是潮水般湧來,任憑她如何掙扎,也抵擋不住。
“江聿琛,是假的?是假的對嗎?”她依附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一雙溫熱的掌心,輕撫著她的脊背,極盡溫柔。
男人的話音頓了頓,像是不願意觸及她的悲慼:“你,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