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若是說起沉重,總不會比當年的你和他差到哪裡去,如今不過是沒了父親在身邊罷了。”
百里洛頓了頓,彎了下唇角,淡淡地道:“所以,後來即使解了毒,我亦不願意醒來,寧願只作個壁上觀這般的懦夫罷了,阿青比我要勇敢。”
西涼茉看著他眼中淺淡的憂傷,她從來沒有在百里青的眼睛裡看到過所謂的空茫,最多偶爾不過是流露出一種冷淡的空寂,那種彷彿天地之間彷彿一片空寥荒蕪,卻讓她更心疼,西涼茉心中輕嘆,隨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不,你已經很永遠,作為一個哥哥,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的一切,那時候你和阿九都只是孩子。”
在她難產的時候,那種難以忍耐的心理與身體的雙重痛楚和恐慌,那種對百里青的擔憂與身體的痛楚讓她脆弱得幾乎放棄了的時候,是百里洛扮成了百里青的樣子來到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陪著她一起生下清兒和熙兒這對雙生子。
她清醒過來之後,才明白自己原來以為的重逢不過是夢一場,而洛兒竟然出乎意料地在她即將放棄的那一刻清醒了過來,恢復了神志。
雖然失望於那求不得的夢,求不得的人,但是對於百里洛的清醒,她還是非常開心和欣慰的。
清醒過來的百里洛也一如原來那個稚嫩的少年一般,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只是變得沉穩了,安靜了,但是眼中的透徹卻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一如繼往地彷彿能倒映出所有人間的骯髒、悲傷與歡喜。
他什麼都記得,只是彷彿從完全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孩子,在一瞬間就長大。
主動地配合她和雲生還有連公公、何嬤嬤的安排,代替百里青成為‘九千歲’,描繪上妖異的重紫妝,錦衣華服地坐在朝堂之上。
與百里青歡喜地浸淫在期間不同,他從來都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卻還是極好地完成了屬於他的責任,讓天朝到現在依舊還是平安的,至少看起來還是平安的,司禮監早已經形成了一套自我運轉的機制,在西涼茉的主持和連公公、小勝子幾個熟悉司禮監的運作的百里青的心腹安排之下,雖然偶爾遇到質疑者,但是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百里洛淺淺一笑,眸光如琉璃一般透徹而悠遠:“是阿青告訴你,一直都是我在保護他,其實從很早的時候開始,我就發現阿青自幼不喜歡和人接近,讓人不那麼喜歡,不過是因為他太容易就能看透一個人的內心,太容易就能感受到別人身上的惡,所以他總是對周圍人抱持著一種警惕的心情,只是我更願意去相信人心中有惡便善,卻忘記了自己並非佛主真身,有些人,有些事卻不是我能渡的,反而連自己也折在了阿鼻地獄,選擇了最終的逃避。”
西涼茉心中有些惆悵,隨後把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聲道:“當年你有沒有懷疑過我的母親,後來有沒有恨過她?”
百里洛隨手將那些墜落的曼陀羅花瓣收進一隻紗袋子裡,微微一笑,豁達而淡然:“你的母親不過是做出了她的選擇,而每一個人都做出的是自己的選擇,一如我亦是,說來多少恩怨心中記,緣滅不過與骨隨風葬。”
西涼茉看著他許久,垂下眸子,輕聲自語:“是阿,緣滅不過隨風散,為何,我卻還執念在此?”
一道幽涼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因為執念在心,在心便是魔,人若沒了執念,便是佛,只是人間在人間,若是人人成佛,何必入山修梵行?”
西涼茉抬起頭看向來人,便起身微微一笑:“無明大師。”
來人一身素色僧袍,面色清白,眉宇之間一片淡然,這是一個五官俊秀而深邃的年輕僧人,雖然臉頰上一道猙獰的刀痕破壞了他的俊秀,但他身上的氣息,卻異常閒逸,而眉宇間已全是堪破世事的通透明達,明淨安詳早已經柔和了他有些猙獰的五官,那種氣息完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