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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這個少年,卻並未回答,一直一直跑著。

天橋,綠樹,公園,街道。

每一處,遠了,近了,遠了,模糊了,清晰了,又模糊。

左手,是他的“家”,右手,是阿衡的言希的阿衡。

她的左手,是一片淡涼的溫暖。指節彎彎曲曲,貼緊了,沒有縫隙。

似乎,就要走到不確定的哪裡,沒有彼方,沒有終點。

停止的時候,她的面前,是一扇門。

沒有門牌號。

他微微揚了面孔,輕輕的音調——“家,你。”

他知道,她不記得路,卻不知道,為什麼知道。

阿衡笑,沒想到言希會帶著她跑了回來,她看著他,溫柔糾正。

“這是你的家。”

言希搖頭,大眼睛純潔清澈——“你的。”

“那你的呢?”

這個孩子,卻抱著頭,痛哭起來,五官幾乎擠到一起。

“阿衡,討厭我,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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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醫生對她說,言希的病例中,還寫著,失語症。

他會慢慢地,把自己與這個世界完全隔離。

chapter47

春日,天氣稍暖,言希不知冷熱,阿衡幫他換了冬衣,又添置了幾件春衣。

笑眯眯地,看著他身上的新衣服,問他——“言希,你喜歡這衣服嗎?”

言希不知道,手抓住袖口,使勁吸了口氣,小小含糊的聲音——“香。”

呵呵。阿衡笑。這樣天真,多麼討人喜愛。

“放衣服的地方,揉了甘松香。”她笑,明知他聽不懂,還是依舊把每件事——她想要說的,說給言希聽,這樣,不會寂寞。

三月之約,時間過了三分之二,言希的話越來越少,連鄭醫生給他做催眠的時候,也不大能進行下去,大半的時候,同面對他一樣,他面對著鄭醫生髮呆或者無助地像個孩子一般哭泣。

終於,心理治療走到了絕處。

鄭醫生現在常常對言希用兩種藥,氯丙嗪和鹽酸異丙嗪,粗的針管,透明的液體,一點點注入言希青色的血管中,她親眼看著他,從哭泣變得安靜。

宛若木偶,是了,是他口中說的皮諾曹。

只有,眼中的淚痕未乾,花了整個面孔,她幫他擦臉,他卻輕輕靠在了她的身上,熟睡起來。

柔軟的呼吸,孩子般的純潔。

她說——鄭醫生,能不能不用這些藥,言希每次用了,醒來之後,飯量很少,半碗米而已,看起來,沒有生氣。

鄭醫生笑——不用,他就有生氣了嗎?

阿衡點頭,鄭重——是呀,不用藥,我喂他吃飯,他會乖乖地吃一整碗,而且,我和他說話,他會和我交談。

鄭醫生搖頭——說的又是孩子話,最近我檢測言希,他的失語症已經很嚴重,怎麼可能和你交談,況且,你也說了,是你喂他吃,而不是他自己吃,他自己的話,恐怕已經不知道怎麼吃飯了。現在,他連慣性的記憶都在慢慢消褪,知道嗎?

阿衡輕輕拍了趴在她腿上熟睡的少年,笑了笑——像小豬仔子一樣,睡吧睡吧,睡到天荒地老,不醒的話,就把你扔給賣小孩的。

她岔開他的話,滿眼的逃避哀傷。

鄭醫生唯有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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