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身後的枕頭放平,隨後替她蓋上被子。
月光柔柔地灑下來,窗外的柳條隨風蕩起又落下。好靜啊,語心閉起眼睛,嘴角無力地蕩起一抹笑,明天的陽光依然會照進這個房間吧。
深夜的醫院,靜悄悄的。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低著頭,僵硬地弓著背。
“楚小姐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接受骨髓移植,她根本活不過三個月。”從辦公室走出來,他的腦海裡一直回想著主治醫生和他說的話。
如果再不接受骨髓移植……
她根本活不過三個月……
“可惡!”他用力地打向牆壁,隨後一拳又是一拳!空蕩的走廊,骨和石頭撞擊的聲音,猶如一把把利箭劃破這蒼茫的黑夜。
為什麼會這樣……
她才十二歲啊,上帝為何要如此殘忍,他從未感到自己這樣沒用,他的妹妹正等著他去救,但他卻眼睜睜讓希望溜走。
第二天,他又去了老式公寓門口。
“安小姐,你要怎麼樣才願意捐出你的造血幹細胞?”
他攔住她的去路,聲音沙啞:“我的妹妹今年十二歲,她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算我求你,請你救救她好嗎?”
她無法承受他眼裡的絕望和痛苦,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低著頭,從他身邊繞過去。
“安小姐,你難道就忍心看著一個生命這樣消逝嗎?!”他沉痛地低吼,冷漠的背影,決然的背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進他的心裡。
夜慢慢暗了下來,星辰如碎玻璃般散落在墨黑的天幕裡。他待在原地,望著三樓的燈光不肯離去。深夜的寒風刺骨,他咬緊牙關,直直盯著那漆黑的窗戶。
第二天清晨,當安佳怡開啟窗戶的時候,他依然站在那裡,清冷的陽光下,他望著她,眼裡有種不顧一切的光亮。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
整整三天,他不吃不喝不睡,一直這樣站在桂花樹下等她。
血絲漸漸佈滿他的雙眼,雙腳麻木到沒有知覺,但他依然固執地站在那裡,每天對她說著同樣一句話:“安小姐,請你救救我妹妹!”
第四天,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刺骨寒冷的風像一條條鞭子抽打著整個大地。安佳怡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焦慮不安。他應該走了吧,下那麼大的雨,他不可能還等在那裡。
臨近深夜,她還是不放心地拉開窗簾。茫茫的大雨,楚俊昊依然站在樓下,雨瘋狂地衝刷著他的身軀,他握住拳,像一座雕塑般,一動不動。
安佳怡望著他,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下,突然她拿起屋裡的雨傘下樓。
冷風瑟瑟的天,他的全身宛如被浸在冰水裡般,刺骨的冷和痛從手指蔓延到整個身體,嘴唇凍得發紫,但他咬緊牙關,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不能倒下!
突然一頂雨傘撐在他頭上,他內心閃過一絲欣喜,他回頭,卻看到了唐管家焦慮的表情:“少爺,回去吧。她不肯捐我們就另外想辦法。”
他啞聲說:“沒有時間了,你不要管我,回車上去。”
“您已經站了四天,再這樣淋雨,您會病倒的!”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公寓裡走下來。
安佳怡撐著一把雨傘,她望著被雨淋得發抖的他,僵硬地說:“你回去吧,這樣會感冒的。”她遞給他一把雨傘。
“除非你答應我,否則我是不會回去的。” 他沒有接,黑黝的雙眸堅定如鐵。
“何必呢?”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一定要救她。”
茫茫的雨夜,望著不顧一切的他,她的心一寸寸地彷彿要裂開來。
“你走吧。”她轉過身,望著三樓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