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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也在他面上閉上,那樣的痛苦他是否還能再承受一次。

一陷情場久,此身逐影單。戀情緣底事,不讓體心寬。

一曲罷,林夜闌向著月光下的麗影微微頷首致意,便徑自去了。

風不知從何時起的。

待得發現沙與天的交界處出現了一線冰冷的灰色時,罕見的沙暴已挾著無法抗拒之勢呼嘯而來,有經驗的流民剛及喊出“不好,是沙暴”時,已被撲面而來的沙礫與強勁的朔風一起,將所有的話語永遠地攪碎在了喉嚨中。

轉瞬間,剛才還頗具規模的隊伍便已成為了漫漫黃沙的其中一掊。人獸的骨骸與沙漠植物特有的深入地底的根系糾纏在一起,空洞的嘴大張著,彷彿在重演死亡前的恐懼,又彷彿幸災樂禍地邀請新一批同伴的加入。

一抹亮眼的緋紅突然寂寂地盛開在了沙海與天空的交界處,許是受到主人接近死亡氣息的感染,駝鈴聲響起得便也有些無精打采,身下素有“沙漠之舟”之稱的白駝,經過連日來的跋涉,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長長的眼睫低垂著,眼中顯現出與人相近的疲憊神色。

自用隨身攜帶的彎刀劃傷那個欲對她行非禮之事的男子手臂後,周圍的目光便變得不再善意起來,在這般大規模的遷徙中,男子是主要的勞動力,傷一個,便意味著少一分存活下去的機會。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人性的扭曲處展現得淋漓盡致。

隨著一天天橫渡,還是看不到一點走出沙漠的希望,周圍的老幼婦嬬看她的眼神愈發古怪尖刻,或許如果不是懼怕她懷中的刀,怕是連那一點點的口糧也不願施捨。

夜裡,沙漠裡的氣溫低得驚人,流民們通常只能抱作一團瑟瑟發抖,今天卻一反常態地燃起了篝火,乾枯的沙漠植物點燃後冒起一團團濃煙,對於這些流民來說卻彷彿天大的恩賜,他們恨不能把手伸入篝火取暖,來抵禦身上使他們感覺到死亡氣息的寒冷。

除了木柴發出的嗶剝聲,還有那個被南迦劃傷的男子的胡言亂語,由於傷口得不到及時的處理,加上連日來的曝曬與黃沙的侵蝕,他的傷口潰爛,高燒不斷,神智已開始模糊。

流民中的長者與青壯年圍坐在篝火邊低聲商量著什麼,外圍,是婦嬬與兒童的地方,這是一個有著嚴格的長幼秩序的部族,即使是流亡中亦是如此。

經過不算長的時間的爭議後,似是終於達成了一致,一行人中最老的阿嬤向南迦走來,所到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路。“你也知道,我們的水與乾糧已經不多,而你傷了人,族中對你意見很大,少一個人,眾人便多一分活著的機會……”

終於是來了麼?南迦苦笑。“所以,我們決定驅逐你,這個水囊,還有,取些乾糧,你的白駝仍歸你,你,自己去吧。”

篝火明滅,映得周圍人臉上陰沉之色愈盛。偶爾有人不忍,想開口挽留,卻都被身邊的人以嚴厲的眼神制止。一時間,除了火舌舔舐木柴的嗶剝聲,以及小孩子們睡著時發出的均勻呼吸聲,這片天地出現了一瞬詭異的安靜。

僅僅片刻,人群便恢復了初時的狀態,彷彿不知道這個決定帶給南迦的會是怎樣的命運。“孩子,走吧,他們骨子裡的獸性已開始甦醒,趁他們未下殺心之前,跑得越遠越好。”接過韁繩的一瞬,蒼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殷切囑託,轉瞬便被攪碎在了風沙中。

眼淚在眼眶中滾了滾,便被強硬地逼了回去,極度缺水的狀況下,任何身體水分的浪費都會讓人更接近死神。南迦攜著阿嬤遞來的水與乾糧,回頭看了眼這個族中許是最後一個真切關心她的人,轉身離去。是啊,逃吧,逃離這些已經被死亡的恐懼逼瘋了的野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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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