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全貴要掙不掙的,勉強站在那裡,也不勸妻子。屋裡傳來路有貴一聲冷哼,路媽媽臉一紅,便發狠道“罷了,再鬧下去,我就趕人了!”
金家的忙收了哭聲,抽抽答答地爬起來,進了門,又向路媽媽賠笑“大姑,我真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想到你兄弟……就一肚子的委屈!”
路媽媽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兄弟一眼,便丟下一句,“還不快給我滾進來?!”先一步往正屋去了。
金全貴低著頭跟了進去,金家的卻轉身向春瑛福了福,“外甥女兒,你先進去呀?”
春瑛皺眉道“您是長輩,還是您先請吧。”
金家的訕訕笑了笑,躊躇著挪進了屋。春瑛跟隨進去,發現父親已經回了房間,母親與舅舅沉默地坐在桌邊。便上前迅速收拾了碗筷剩菜,拿到廚房洗去了。
金家的笑首誇道“春姐兒真能幹,瞧她做活的架勢,我見過的丫頭都不如她利落!”
路媽媽聽了,臉色放緩了些,看著手裡的舊錢袋,便問“好好的又拿回來做什麼?早說了是給娘看大夫抓藥的,只剩下一兩銀子,也能揀好幾副藥呢。我早就說了不用你們還。”
金家的忙道“雖說是大姑顧念親孃和親兄弟親侄子,也沒有平白給錢他糟蹋的理兒!聽說先前他已經來討過幾回了?那時候我是不知道,若早知道了,一定會攔著的!”
她嗓門大,聲音傳得廚房裡的人都聽到了,春瑛回過頭瞥了一眼,嘲諷地笑笑,一點都不相信舅媽對舅舅來付錢的事一無所知,她在蒙誰呢?忽然做這種轉性的事,一定是有所圖!
路媽媽目光中也帶了一絲懷疑,但看著弟妹信誓旦旦的模樣,也有幾分相信了,便覺得孃家人總算給自己長了一回臉,看向兄弟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好吧好吧,既然弟妹這麼說了,這一兩多銀子我就收下了,其它那三兩多,你也不用還了,領了月錢,就給娘請位好大夫來再瞧一瞧,總要把病治好了才行。若還有剩,就買些好吃的給老人孩子補一補。先前餓得狠了吧?全貴實在太胡鬧了!上頭髮下來的口糧,怎麼能拿去賣掉呢?!”
“可不是麼!”金家的連忙附和,“若不是為了這件事,我也不敢跟他吵,娘也不會氣暈了。可憐她老人家熬了一輩子,到老還要為兒孫操心。連個安心日子都過不成!”說罷瞪了丈夫一眼,金全貴仍舊低著頭,只是微微轉向另一個方向,避開了姐姐的視線,卻出奇地沒有辯駁。
春瑛見他一句話都沒吭聲,心裡更加疑惑。
路媽媽卻絲毫沒有疑心,語氣反而更柔和了,“可不是麼,我有心要幫一幫,偏偏娘又生氣,我真冤死了!”
“她老人家只是糊塗了。”金家的笑道“她如今早就清醒了,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早後悔得跟什麼似的,偏又拉不下臉來給女兒賠不是。大姑一向是最孝順的,還請你不要生她老人家的氣。”
路媽媽想起方才自己想向長女秋玉賠罪卻又拉不下臉的事,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罷了,一家子骨肉,哪有隔夜仇的?更何況那是我親孃!”
“娘知道了一定很高興!”金家的打蛇隨棍上,“大姑,你不知道,她老人家平日裡連塊肉都捨不得吃,手上有了錢一定是先想著你兄弟和小侄子。偏他兩個都叫她操碎了心。你兄弟就不心說了,叫那起子天殺的小人勾得學會了賭,連差事都丟了,如今滿侯府的人都不敢再給他謀差事,說是三少奶奶下了令要革的人,不敢再用。前兒聽說東府的主子也在招人,我好歹催他去度了一度,誰知道人家一見他年紀太大,便沒要。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還有咱們家的小子閨女,年紀也到了當差的時候,偏偏兩府的缺都沒輪上,如今家裡五口人,都靠我那八百文錢月錢養活,別說娘她老人家,就連我,也是白天黑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