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輕柔至極。晨風微潤,似乎還帶著絲絲雨的氣味。不遠處,琉璃亭的一角在樹叢後若隱若現,白琰忽然提議道:
“去那裡坐坐吧。”
白琰剛坐下,桴子就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壺茶,憨笑著給她倒上,遞到她面前。白琰奇怪地接了茶,不知桴子今日為何如此殷勤。
茶味淡淡的,不過是白琰喜歡的清澗流,在山上那麼久,桴子好歹也摸出了一點師姐的愛好。
白琰喝了一口茶,隨口道:“瀟蘭谷那邊的戰事如何了?”
誰知桴子一聽渾身都僵硬了,幹打著哈哈道:“那個……師姐……師姐……你先喝口茶……這個……這個我們待會再慢慢說……”
白琰喝了一口茶,看著他,認真道:“可以開始慢慢說了?我喝完茶了。”
“……”桴子揩了額上正冒出來的汗,低著頭不敢看白琰,支支吾吾道:“師姐……我說了……你可千萬……千萬不要……”
白琰微微笑了:“你再慢一點試試。”
桴子瞥了她一眼,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乾乾道:“前,前幾日……不,就在兩日前……那個……那個垣清……帶著十二萬大兵從瀟蘭谷進攻連燕國……卻……卻在谷裡遇到埋伏了……折損了大半兵力……幾乎全軍覆沒……然後……然後……”
白琰手中茶杯的茶水濺出了不少,她緊緊盯著茶水,浮茶在杯上輕飄飄地浮著。“垣清呢?他怎麼樣?”她輕聲道。
浮著憋得滿臉通紅,一咬牙,狠心道:“民間傳聞他身中毒箭已經……已經……”接著他又急忙道:“師姐你不要信……垣清他……他多半是個重傷嘛……”
“哐啷!”
茶杯掉在地上,碎成幾塊。原本精緻的白釉梅紋茶杯,現在卻如一瓣瓣碎裂的心,灑落的茶水在陽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師姐!”
“師姐!”
桴子一路追著,卻只能看見前面一個若隱若現的白色身影,不一會兒就沒影了。他一直追到松香軒,剛要拉住白琰,卻不想木門“啪”一聲關上了。
“師姐!”桴子拼命拍打著門,“你不要想不開啊!師姐!”
屋內松雪飄香,卻早已沒了往日的溫度。白琰閉上眼,靠在門欄上,感覺眼裡酸澀至極,有什麼東西正在往外湧。
她急忙用手捂住眼睛,似乎有水澤溢了出來。
怎麼會……怎麼會!開什麼玩笑!大名鼎鼎的戰神怎麼會兵敗!怎麼會重傷!開什麼玩笑……白琰努力壓住那種痛苦的、難以忍受的傷痛。
身後桴子震天的拍門聲,她也置若罔聞。
桴子貼著門,聽著,屋內彷彿有壓抑的哭聲傳來。完了……他閉上眼,師姐……師姐真是……
白琰慢慢蹲下,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瞬間掏空了。竟然……竟然沒能再見他一眼!往日的音容笑貌,都被淚水模糊。垣清唇齒間的溫度恍若殘留在嘴邊。
一覺醒來,什麼也沒有了。就連那日夜晚在雨中,也彷彿一場過往的夢境,隨風飄逝,變成支離玻碎的心。
不可能!他要我等他!他怎麼會死!白琰用力搖了搖頭,更多淚水如決堤般湧出,滑落臉龐,只有刺痛刺痛的感覺。
桴子一直在屋外等啊等啊,卻始終沒見到白琰出來,也沒聽到任何聲音。他的心不禁緊了起來,莫非師姐已經……不行!他正要闖進去,忽然門從裡面開啟了。
出來的不是白琰,是一名黑袍人。帽簷壓得低低的,看不清容貌,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桴子認真看看,好像有點熟悉。
“看什麼!”黑袍人瞪了他一眼,“連你師姐都不認得了麼?”
“啊?”桴子一連打了幾個哈哈,再反應過來時,白琰已經走得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