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紹再次行禮道謝。
杜衡告辭離去,她轉頭一看,亭中已沒了周丰容的身影。
竹秀從旁邊神不知鬼不覺地閃出來,神神秘秘地道:“其實我早就想說了,大將軍這段時日一直留在西北,莫不是為了你吧?”
“怎麼可能。”荀紹還在回味美酒,咂著嘴白了她一眼。
竹秀切了一聲:“那你說他怎麼還不走?若說開始是為了國家打仗,那現在仗打贏了,他又幫你重建涼州,又與你討論陣法戰術,以前在洛陽時他會跟你做這些事?他轉變了許多,別說你沒看出來!”
荀紹仔細想了想周丰容來此之後的所作所為,甚至是他說的話和神情舉止,最後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杞人憂天:“大將軍的心思我就不琢磨了,我自己下的決定,當斷則斷。難不成他真回心轉意,我就再歡天喜地貼上去?”
竹秀嘆息:“我也不希望這樣啊,可要再來一個你願意貼,他也願意被你貼的,似乎很困難啊……”
荀紹瞪她。
西北已漸漸安定,周丰容決定告辭離開西北。他已數日沒與荀紹私下接觸,臨走也沒有刻意道別,走得幾乎有些悄無聲息。
當日午後荀紹巡視完涼州城回來,就聽說大將軍已率人馬到了城門口,忙趕去相送,竟只來得及見到隊伍的尾巴,好在霍江城替她送了人,也不算太失禮。
霍江城策馬到她身邊,遠眺一眼道:“大將軍為人雖然淡漠了點,卻秉性正直,昭義軍曹劉二將被斬,只怕他心有不快,卻還是肯助人危困,也難怪少主會對他……”
荀紹乾咳幾聲:“軍師就不要取笑我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三月初,洛陽城中碧水嫩花,一城鮮翠,荀紹班師凱旋。
城中已多年沒這麼熱鬧過,街上人山人海,老人被攙扶著出來,小孩被扛在肩頭,朱雀大街上放眼望去全是烏壓壓的人頭。負責守衛的禁軍們平常嚴肅刻板,此時也只能無奈苦笑。
“哎哎大嬸,別擠了,將我推出路上去可是要挨罰的。”
“軍爺忒小氣,不挨著點怎麼看的著嘛。”
“……”
時將正午,春陽當頭,叫人愜意的眯眼,城門口忽然一陣騷動,馬蹄陣陣,荀紹帶著一萬西北軍入了城。
雖然許多人已不是第一次見荀紹,但這樣英姿赫赫的模樣卻真是頭一回。
她像剛從戰場上疾馳而回,身跨名駒,盔甲凜冽,身後負一杆長槍,姿容端雅卻氣勢肅殺。隊中荀字大旗招展,她脊背挺直,如以往每一代荀家將領凱旋迴都時一樣,此刻哪有什麼男女之別。
百姓們群起山呼,沿道樓上有人將新摘的花瓣拋灑下來,甚至還有女子對著荀紹丟羅帕。
洛陽城從不缺傳奇,而荀紹已成了最新的那個。
她先入宮去拜見幼帝,稟報了戰事情形和西北近況。太后氣勁太長,根本不想見她,她便回了府。
這一路上雖然風光,實際上她是在端著架子,如今回了府,輕鬆自在,當即沐浴更衣,睡了個飽覺,然後找出美酒痛飲一番。
竹秀跟在她身後長吁短嘆,若叫那些百姓瞧見她這般模樣,一定會將先前勾勒的好印象幻滅成渣。
荀紹躺在榻上闔眼假寐,她在一旁整理帶回來的行李,口中問道:“你什麼時候去接小鈴鐺?”
“隨便,反正暫時不去。”
竹秀聽她口氣有些不好,奇怪地看過來:“怎麼了?你離開都城這麼久,還能跟國舅慪氣?”
荀紹抿抿唇,不好意思直說,否則會顯得她太小題大做。
應璟明明說了會出城三十里相迎,她還真在那兒等了許久,結果直到入城都沒見到他影子。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總覺得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