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餐很好吃。”冷不丁地,坐在前面副駕位置上的曾濤突然轉過頭來說。
看著楚雲樵有些詫異的眼神,曾濤促狹地笑了笑,“我比你起得早,所以先品嚐了嫣然的手藝。說實話,比那個寧嬸起碼強上一百倍啊!”
“可是,我不想嫣然那麼辛苦……”
“她才不辛苦呢,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哪會辛苦?你沒看到她早上坐在餐桌邊的那個樣子。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嘴裡還哼著歌,完全是一付小媳婦樂在其中的派頭。我雖然比你早吃飯,其實成了你的試餐者。你那個小媳婦啊,不斷地問我,這樣味道好不好,那樣是不是你喜歡的口味……哎,雲樵,你真的讓人又羨慕又忌妒。”
楚雲樵往後靠了靠,絞緊了雙手,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見愉悅,語氣也有些沉重。
“曾濤,我現在真的很幸福,可以說是35年以來最幸福的時候。可是,正因為太幸福了,才感覺到惶恐。因為,這種幸福的基礎實在是不牢靠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基礎一塌陷,現在所有的幸福便瞬間灰飛煙滅了。”
“雲樵,你太悲觀了。若楠回來了,雖然是以另外一個身份,但以陌生人身份出現在她面前的你僅僅幾個月便讓她愛得這樣深刻,足以說明,不論她現在是哪一個,內心深處,她對你的感覺從未消散過。”
“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曾濤,我怕,一旦有朝一日,若楠恢復了所有的記憶,等待我的,也許是萬劫不復!”
“那就讓她永遠也不要恢復記憶吧,維持現在的狀態就好了。”
楚雲樵沒有說話,伸手捏了捏有些酸漲的太陽穴,他的神情變得很猶疑。
“曾濤,其實這個是我現在最糾結的問題。我當然想像你說的那樣,就讓現在這個嫣然永遠不要恢復若楠的記憶,就這樣永遠幸福下去。可是,我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呢?且不說,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心中一定會有隱隱作痛,就只看到每每嫣然因為回憶過去而頭痛欲裂的樣子,我也不忍心為了一己之私而不盡力幫她恢復記憶。”
“那你打算怎麼辦?”
楚雲樵把頭轉向車窗外,聲音低低的,帶一點點暗啞。
“我記得,你曾經說,你有個師姐,一直致力於心理學的研究,後來師從榮格的學生,在瑞士專修行為和人格心理學,造詣頗深……”
“你是說王雪……”曾濤低低地叫出了聲:“你難道想……”
“她現在在哪兒?”
“前年她嫁去了美國,現在應該定居在那邊。”
“你能聯絡上她麼?我想讓她幫嫣然看看。”
“雲樵,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我這位師姐真的能幫到嫣然,你……”
“先聯絡吧,其他的事我再想想。”楚雲樵轉回了頭,看著曾濤的時候,目光已經平靜如水。
送走了楚雲樵,林嫣然收拾了桌上的早餐,便上了樓。原想再睡一會,可躺在那張舒服的大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索性換了衣服下床,直接向對面那個房間走去。
門並沒有鎖,輕輕轉動把手,門便開了。林嫣然站在門口猶疑了下,但最終好奇心還是佔了上風。
慢慢走進去,先拉開他的衣櫃。櫃子裡按季節整整齊齊地掛著各類衣服。襯衣、領帶、西裝全部按顏色進行了分類。拉開下面的抽屜,裡面同樣整潔而清爽,各種袖釦、領花整齊地擺放在內。只是,在抽屜的深處,放著一件似乎與周圍的物事不太協調的東西。那是一雙手套。灰色的,手工織的。
林嫣然下意識地拿出那雙手套,放在手上輕輕摩梭。頭腦裡似乎又有些熟悉的影像在跳動。
林嫣然死命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手上緊攥著那雙手套。今天早上,楚雲樵走的時候,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