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上——都說以史為鑑可知興替,朝廷卻怎麼總是不知教訓?!”
一番話說的眾人心有慼慼,大有佞臣當道、志士蒙塵的悲愴,卻全然忘了軍械司是為了拓展權柄,才主動挑釁刁難焦順的。
…………
焦順一覺直睡到午後,又簡單用過三葷兩素的工作餐,這才喊來張誠、賈芸兩個處理公務。
進入十一月以來,各地工坊已經陸續提交了隆源四年的計劃書、請款單,但焦順卻一直壓著未曾理會。
這眼見都要臘月了,張誠覺著總這麼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花了兩日功夫把事情匯總了一下,今兒特地送到了焦順跟前兒。
“東翁。”
他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按例,年前就要把各工坊請款的情況報到部裡,再由部裡匯通戶部審議。”
“不急。”
焦順隨手翻了翻,淡然道:“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開春前我總得敲打敲打他們,免得影響了勤工助學的新政。”
“大人的意思是?”
“半個月前,我就託了幾家巨賈匯總各地物價,想必月底就該有眉目了,屆時兩廂比對一番,若有實在不像樣的,正好拿來殺雞儆猴。”
說是幾家巨賈,其實主要就是薛家。
焦順自打和寶釵鴻雁傳書以來,就琢磨著該怎麼利用薛家在商業網,這幫忙收集各地物價不過是其中一項罷了。
“大人。”
張誠連忙提醒道:“官家收東西有溢價也是常例,大人初來乍到就打破常例,卻只怕……”
“常例歸常例,但總也要有個度。”
焦順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這成千上百的工坊,少不得要出幾個同僚都看不過眼的主兒,我屆時只拿他們開刀就是。”
見焦順早有規劃,張誠便不再多言,又拿了常例開銷的賬目申報。
賈芸在旁邊默默聽著二人對答,又看焦順運筆如飛一般,不多會兒功夫就把賬目勾對了一遍,甚至還在上面添了幾個細項、旁註,不由得暗自咋舌不已。
他上任也才幾天而已,卻是屢屢重新整理認知。
張誠也還罷了,畢竟是久在官場上打滾兒的‘前輩’,可焦順只比自己大了一歲,又是家奴出身,卻竟也呈現出非同一般的老辣。
尤其是在盤賬上,對面值房裡那幾個積年賬房加起來,竟也不及他一人算的快準穩。
賈芸欽佩之餘,卻也禁不住有些喪氣,覺得自己除了榮國府旁支的背景外,比起焦順竟是一無是處。
好在他並非那種遭受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主兒。
沒過多會兒功夫,便又鼓舞起了鬥志。
一下午學的愈發認真,直到散衙時,還攔著張誠問了幾處疑難。
張誠倒是態度和藹的一一解答了。
只是他那兒子張華在一旁,卻是百般的不耐。
尤其是在角門外,眼瞧著賈芸上了輛奢華的馬車,自家父子卻只有一輛簡陋騾車代步時,張華便愈發忿忿不平。
邊扯著轡頭讓自家老子上車,邊沒口子的抱怨:“這小子整日纏著您,連散了衙也不讓人清淨,偏爹您還一味的慣著他,難道就不怕等這廝學會了本事,頂了咱們的差事?!”
張誠躬著身子站在車轅上,回頭掃了兒子一眼,沉聲道:“就你話多——焦大人身邊只這兩個得用的,等明年新政鋪開了,往裡面添人還嫌不夠呢,又怎會免了為父的差事?”
說著,挑簾子鑽進了車廂裡。
張華卻兀自心氣難平。
提著鞭子上車,邊趕著騾子開拔,邊又向父親抱怨道:“那焦大人也是,自個出身都不清白,偏一點油水都不肯漏……”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