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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盯視傳說中的餘奶奶徒弟,細細打量她身上的穿戴。一身茄紫色的西裝套裙,紫色的高跟鞋,齊耳的捲髮,髮絲下露出閃著金光的金耳環,頸子裡掛著一條吊了雞心墜子的金鍊子,拎著東西的右手無名指也同樣戴著一枚嵌寶金戒指,在與大伯父和二伯父的糾纏中,袖子不小心往上滑,餘然眼利,一眼瞧見她不算白皙的手腕上,套著一個手指寬的金鐲子。

八十年代金子雖說不貴,但對於月工資幾百元的人來說,全身上下戴滿金首飾也是一種奢侈的消費。一般都是家裡娶兒媳婦,才會備齊,作為聘禮送到女方家。而新娘子也就結婚當天戴一下,平時最多戴一隻金戒指,其他都會好好收好。按照老一輩的人話說,金戒指戴一天,就等於磨掉一頓豆腐的錢。

大伯父和二伯父硬是把那女人連帶著東西一塊趕到大門外,餘奶奶緊隨其後,冷著一張臉站在大門口,望著還想上來求她的女人,語氣平靜地說道:“當年,我就說過,就當沒收過你這個徒弟。你我師徒情誼從此一刀兩斷,再不往來。今天,我依然是那句話。我就當沒收過你的徒弟,你我師徒的情分從此猶如此筷……”說著,餘奶奶臉色一沉,將手中的竹筷子一折為二。

清脆的咔嚓聲響起,二伯父和大伯父都不動聲色,知道這回老孃是真怒了!

那女人見到了,面色驟變,撲通一下,雙膝跪地,一邊磕頭一邊求道:“師傅,我知道錯了。求你老不要驅逐我出師門。當年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跑去公社告密,說你私底下買賣繡品,走資本主義路線。我那時也是沒辦法,他們逼著我,恐嚇我說,要是我不去告密,就拉我們一家去遊街示眾……”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滾落,燻花了她畫得精緻的妝容。從餘然的角度瞧去,只覺得化了妝的女人果然不能隨便哭,一哭比鬼還恐怖三分。她一點也不可憐這女人,只覺得她很可惡。因為害怕去遊街,就出賣待自己如同親生女兒的師傅。這種行為堪比禽獸。不對,連禽獸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況人呢?

任她哭得滿場都是看熱鬧的村民,餘奶奶的臉色都沒改過,連眉梢都沒動下。她冷冷的目光掃視圍在四周的人,對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行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能是餘奶奶在村子上的餘威猶存,輩分較大的緣故,在旁邊看熱鬧的人見她沉著臉不說話,漸漸地都很識趣地息了聲音,偷身離開。

大伯父和二伯父見人都走了,狠狠地瞪了眼賴在水泥地上不起來的女人,走到餘奶奶的左右兩旁,勸道:“媽,別跟這種女人一般計較。你消消氣,我們還是回去吃飯吧。然然,你還不快來扶著你奶奶。”

大伯父餘尤康遞了個眼色給端著飯碗的餘然,要她趕緊過來給餘奶奶順順氣。

餘然見了,急忙丟下飯碗,小跑到餘奶奶跟前,雙手挽住她的胳膊,眉眼彎彎地說道:“奶奶,十一點多了,該吃飯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她眼角的餘光掠過沒人理睬的女人,發現那女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意,心中不由一驚,暗道,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16 餘波

吃過飯,餘奶奶急匆匆地趕餘然去上學,自己關上門,蹣跚著腳步去了村子西邊大兒子家的自留地,那裡埋了餘然爺爺餘金法。她在墓碑前坐著,早春沁涼的風拂過她透著歲月滄桑的臉頰,粗糙的手指細細描繪刻在餘金法旁邊的自己的名字,因為是未亡人,所以還未上墨色。

她坐在那裡,絮叨了很久,從十三歲喪母,幫著父親帶大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十七歲去上海打工,認識那人,原以為彼此情投意合,自己也找到了歸宿,熟料卻被父親一封信騙回家,強送上花轎嫁進餘家,伺候婆婆,養育兒女,與餘爺爺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