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表情地抬頭看了男人一眼,派克又把頭低了下來。
男人的腳步聲遠去,瑪格利特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個小騷貨,少接近霍金斯。”
無意中觸碰一下也會緊張半天的男人,也就是你看得緊……派克嘴角含著冷笑。
他們不懂,不是什麼人的記憶她都願意看的。
她不屑。
派克是沒有資格驕傲的,她的與眾不同帶來的只有冷眼和忌憚。手指泛黃,皮包著骨頭,攥在手心裡的只是一顆有些化掉的水果糖。
後來維多利亞被割破喉嚨,死在了自己的床上。霍金斯帶她走的時候,一眼都沒有看——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死掉的女人。正如同沒有其他任何人看上派克一眼。
“丫頭,你能讀別人的心思吧?”男人蹲下來,臉上掛著笑容。
“要我跟你走嗎?”
“你無處可去。”霍金斯嚼著口香糖,遞給她一根,“要吃嗎?”
是的,她別無選擇。
透過霍金斯祥裝的笑臉,她看見的是“不服從則死”。
雖然房間大了,伙食也好了,但派克還是喜歡蹲在牆邊,將自己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中。所謂的圍困,或者囚禁,空間大小都是一樣的。
「這傢伙說的話是真的嗎?」
「誰是主使人?」
每一個搖頭,每一句否認,帶來的都是血腥的結局,血凝固在泥土裡,斑斑駁駁,除了骯髒,沒有其他感覺。
「他是不是奸細?」
「誰是……忠於我的?」
派克能看得到的,其實只是他人的記憶。記憶可以推測出一個人的態度,推測出一個人的目的。記憶或許也能推測出情感。
微微抬起頭,用那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面前被審視的男子,她嘴中吐出的是“和誰誰說過什麼樣的話,和誰有過什麼樣的接觸”。
殺錯了是不怕的,霍金斯只怕殺的人不夠乾淨。
“好孩子。”霍金斯總是衝著她微微笑,然後扔給她一點糖果。
各種各樣的糖果已經放滿了她的小盒子,玻璃紙的,蠟紙的,彩色的,透明的。派克沒有玩伴,所以沒辦法玩分糖果的遊戲。即便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們也不會靠近她。他們只會在遠處指指點點,或者是羨慕,或者是嫉妒……那些看也沒有看見過的漂亮糖果。
她是個孩子,但是沒有人願意跟她一起玩。
派克是很有名的,在這一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說“派克是個可怕的怪物”。或者“派克是個很醜的怪物”。或者乾脆什麼修飾詞都不帶的“派克是個怪物”。
她只是冷漠地看著他們,從不回應。
派克不喜歡他們。
她不喜歡……任何人。
外面大雨滂沱,這種天氣即便是流星街,也少有人影出沒。雨水能夠洗去人世的喧譁,也能洗去浮空的塵埃,唯獨洗不掉浸滿血腥味的大地。
派克以為自己的一輩子,會像這沉澱在泥土中的顏色。
她那一成不變的生活,終止於那個黑髮少年的出現。
少年的臉很秀氣,儘管渾身都被淋溼,但還是看得出來穿著光鮮。在流星街很少有這樣的人——如果有這種人,大多數都是從外面新來的。這些人很快就會變得落魄不堪,什麼都沒有。
他靜靜地站在垃圾堆的上方,鮮血混合著雨水,從他的指尖滴落。腳下是霍金斯的屍體——準確來說,是霍金斯和他的手下們的屍體。
這就叫踢到鐵板了……派克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嗯?”少年發現了她的存在,微微皺眉,什麼都沒有說。
少年渾身溼透,任由大雨不停地從頭頂澆灌